闻渌宵飘在过道上,阳光穿透他翻杂志的半透明手指,在"绀城旅游攻略"页面上投下流动的光斑。
"为什么是这里?"林岁压低声音,引来隔壁座大妈好奇的一瞥。
闻渌宵指了指她亮着的手机屏幕:"你母亲上周发的朋友圈。"屏幕上正是赵伊人在绀绣非遗展的照片,定位显示在赵氏绣坊,"金兰谱作为民俗文物很可能被收藏。"
林岁瞪大眼睛:"你偷看我手机?"
"魂体被动接收电磁波。"闻渌宵一脸正直地飘回座位,"你半夜刷‘冷冻排骨如何快速解冻’视频时我也……"
"闭嘴!"林岁抓起杂志拍向闻渌宵,杂志却穿过他的身体落在地上,引来更多好奇的目光。
下午的阳光斜照在绀城老城区的青石板路上。
林岁推开"赵氏绣坊"斑驳的木门,霉味混着陈旧丝线的气息扑面而来。
闻渌宵穿过落灰的绣架,停在一幅褪色的《松鹤延年》绣品前,左下角绣着"伊人十三岁作"的落款。
"这里早就不做绣坊了。"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嗑着瓜子从里屋晃出来,"现在是我孙子开民宿。"
林岁正想解释来意,突然听见闻渌宵的声音从后院传来:"井台!"她匆忙道谢后冲向院子,只见闻渌宵飘在古井上方,半透明的身体在阳光下几乎看不见轮廓。
他将魂体沉入井中,水面却没有一丝涟漪。
片刻后重新浮现时,掌心托着一团幽蓝的光影:年轻的方芳与赵伊人跪在满月下的井台边,正将写满红字的宣纸封入陶罐。
"金兰谱埋在井底。"闻渌宵的声音开始飘忽,魂体像接触不良的灯泡般闪烁,"需要打捞上来。"
"你们在干什么?!"民宿老板的怒吼从身后传来。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举着扫把冲进院子,脸色阴沉,"那是受保护的古井!"
闻渌宵迅速穿过墙壁,下一秒整个院子的电灯突然熄灭。
在老板的咒骂声中,林岁看到黑暗中有点点幽蓝光斑组成箭头,指向西厢房斑驳的梁柱。
"那边有块砖,"闻渌宵的声音已经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暗格里。"
林岁踩着摇摇欲坠的八仙桌摸向房梁,指尖触到一块松动的青砖。
当她费力取出藏在后面的锡盒时,远处已经传来警笛声。
民宿老板报了警。
绀城派出所的询问室里,民警将锡盒推过桌面:"这是重要文物,我们需要先..."
"这是我母亲的私人物品!"林岁拍出身份证和户口本,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抖。
当她翻开锡盒中泛黄的金兰谱,"虽非血脉,永结同心,兄弟姊妹,皆如己出"的字迹让她鼻头一酸。
那是母亲少女时代的笔迹,娟秀中带着稚气。
闻渌宵的魂体在派出所的国徽下几乎完全透明,像烈日下的薄雾。
他用尽最后的能量,在民警的笔录本上留下淡蓝色的字迹:【城南木棉树】
当林岁匆匆赶到那棵树下时,皎洁的月光已经洒满青石板广场。
满地木棉花不知被谁摆成八卦图案,夜风中有个熟悉的声音轻轻呼唤她的名字。
"闻渌宵?"林岁转着圈寻找声音来源,怀中的金兰谱微微发烫。
"带金兰谱回..."声音断断续续,像信号不好的收音机。
话未说完,一阵突如其来的春风卷起满地花瓣,等花瓣雨落下时,广场上已空无一人,只有林岁手中的金兰谱在月光下泛着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