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不去,这假山山顶又没那么平整,她只好死死地抓住能抓的地方,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她摔下去,摔得头破血流,甚至脸着地,从此留下疤痕不能示人,而旁人都在偷偷嘲笑她的画面。
她越想越慌,又恨自己的计划出错,又气岑望居然敢丢下她跑了。
也就在这时,她听到一个声音:“踩这边。”
她去寻找声音的来源,这才发现,岑望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假山的另一侧,她得半转着身子才能看见他。
在岑望面前丢了面子这事很是让她气恼,但她也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她必须先从假山上下来,才能谋求以后。
于是她咬着牙按照岑望的指挥从假山上一步一步往下。
眼看着离地面只有三两步的距离,她心头一喜,想快点下去,不叫岑望看太久笑话。
可就在她踩在假山上的最后一处时,乐极生悲,她脚下一滑,手也抓不住,往一侧倒去。
她以为她会摔到地上,可却听到了一声闷哼,身后不是石板,而是一个人。
她回头,看见了接住她的岑望。
那时的心情,是时隔多年后也很难形容的复杂。
她愣了片刻,而岑望脸色苍白,声音冰冷地问她:“公主为何不看脚下?”
“本宫没注意……”
岑望极快地说:“没注意?如此不小心,万一我没有接住你,或是我不在这里,你摔下来,没人发现,甚至会……”
他不知想到什么,止住声音,偏过头不看她。
她从未见过他这样急切、大声地说话,有些心虚,更多的是被他凶了之后的委屈,“你,你竟敢这样对本宫说话……”
岑望抿唇,默不作声地把她扶正。
“嘶。”脚踝处的剧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她轻轻动了动,结果更疼了。
岑望低头,她也低头,长长的裙摆挡住视线,她看不见她的脚踝,“你转过去。”
等岑望转身后,她撩开裙摆一角。
“泛红或是肿了吗?”他问。
“没有。”谢满珍想蹲下,刺疼又再次让她眼中泛起泪光,“但是好疼……”
“你……”她想让他去找宫人,却听他道:“上来。”
她抬眼,只见他蹲下,冷冷地说:“我送你回宫。”
“用不着,你去把本宫宫里的太监宫女找来。”她要的是他被她吓到后的心服口服,才不是这种施舍她的心不甘情不愿。
然而岑望并不听她使唤,走过来直接把她扛在肩上。
“岑望!你放肆!你放……放本宫下来!”
岑望像是耳朵聋了一样,不论她怎么大喊,他都始终不停。
她被颠的想吐,只好说:“你,你放本宫下来,本宫允你背着本宫。”
若真叫岑望一路扛回福宁宫,她得多丢人。
岑望停下,她终于得以落地,顿时一阵头晕目眩,没来得及喊人,又莫名扑在了他背上,最后还是被他背回了福宁宫。
“岑望。”谢满珍的思绪回笼,戳他的脸,“你承认吧,你其实很想和本宫肌肤相贴。”
岑望微微一愣,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像是被茶盏烫了一样松开手。
“公主多心了。”
“呵。”她从他身上滑落下来,嘲他:“装模作样。”
岑望转身背对着她。
谢满珍推了他一把,见他似是要回身,她抓着被子躺下,同样以背示人。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岑望说:“公主既然定下了线,还请公主莫要越过。”
谢满珍回头看向那条被褥,因为他们之前的动作,它已经变得凌乱。
她伸手随意扯正,“睡着了之后的事情,本宫怎么能控制。”
顿了顿,有道:“不过岑指挥使大人若是为本宫讲故事,本宫的睡相说不准会好一些。”
“公主的习惯甚是独特。”
“你爱信不信,以前奶娘给我讲故事,我就睡得很好,从没滚下床过。”谢满珍想到什么,神情黯然,“你爱信不信,反正你若再敢把本宫弄醒,本宫就抽你。”
她闭上眼,身后声音响起:“公主想听什么故事?”
“随便。”
岑望道:“那臣便为公主讲讲,臣去边疆的路上见到的事……”
他语气平缓,谢满珍一开始还竖起耳朵听,然后慢慢的,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正如她所言,她这次入睡后,没再手脚并用地缠上他。
她半蜷着身子,以一种保护自己的姿势入睡。
岑望看着她,提了提她的被子,轻嘲:“麻烦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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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满珍睡了沉沉一觉,第二日起来时,看着陌生的摆设,她愣了愣神,“双云、双彩!”
叫了人后才反应过来,这里是护国公府,屋内格局与福宁宫和公主府不一样,摆设也都换了一遍。
双云和双彩进来,笑得很是喜气。
“公主可是要起了?”
谢满珍点头,“为我梳妆。”
又看向空落落的另一侧,“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