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余秋栀是没有这么敏感的，可能是今天刚刚干了坏事，余秋栀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遮住了那一抹艳丽的红色。

她以为这样白浔鹤就不会再关注。

白浔鹤是一个刻薄的人，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应该意识到。

看见余秋栀抬手掩盖住自己眼角的罪行，白浔鹤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被人搞搞揪起然后又重重的锤落在地。

他看向余秋栀，面色有些难看：“你要是不想留在这里，可以直说。”

在白浔鹤的目光下，余秋栀有些手足无措，有些尴尬，又有些心酸，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但是她知道，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否定。

否定白浔鹤心里的那一个想法。

她没有出去和别人乱搞。

对啊，她没有和别人出去乱搞，她为什么心虚。

瞬间，余秋栀的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白浔鹤看着她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声音冷冷的：“怎么，想好了，觉得自己待不下去了，要走人？”

白浔鹤背光坐在自己宽大的椅子上，他的身躯遮住了窗外的自然光源，神色隐藏在阴影中，模模糊糊，看不清。

只有一篇深色的黑暗。

余秋栀忽然觉得白浔鹤可能此刻没有她想的那样生气，更多的可能是难过。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心像一张被攥皱的纸，缓缓舒展，有些酸涩。

“白浔鹤，我就是出去补个觉，我希望你对我的印象永远都是干净漂亮的。”余秋栀很诚恳，说话的时候目光直视着白浔鹤的眼睛，好像将自己的一颗心奉上。

僵持不下之际，白浔鹤先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嗯。”他沉默地应了一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窗外橙色的自然光描摹的他的侧脸，干净利落的线条勾勒出他俊秀深邃的面容。

时间的痕迹蜷缩在他深深的眼窝里。

好半天，都没有人开口说话。

余秋栀无法忍受这种晦涩的氛围，她开口打断了沉默：“你找我干什么，不是还没到交稿的日期么？”

白浔鹤想起他一开始为什么要找余秋栀，有点想笑，但是他笑不出来，他只能暂时将那件事情放在一边，说起另外一件事。

“听说你对稿子一点头绪都没有？”

啊，这件事啊。

余秋栀送了一口气。

感谢上苍，白浔鹤不知道我在他背后偷偷蛐蛐他。

余秋栀挠了挠头，回答道：“陈先生给的范围太宽泛了，我不知道从哪一点入手。”

目光落在余秋栀洁白如玉的手臂上，像是被灼伤一样，白浔鹤突然收回自己的目光，他垂下眼，看着桌上的那堆画纸。

这些画纸从被他拿进来就一直放在桌面上，没有挪过地方。

白浔鹤向余秋栀招了招手：“过来。”

余秋栀走上前，目光跟随白浔鹤的手指。

修长有力的手指在一堆画纸中间调出几张，一字排开，摆放在余秋栀的面前。

余秋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羞愧。

这些是她报废的画稿。

出乎余秋栀的预料，白浔鹤没有批评她的画稿，目光如水，声音温和：“你这几张稿子元素跨度很大，如果实在没有好的想法，为什么不考虑去见一见那个戴首饰的人。”

余秋栀有些不能理解白浔鹤话里的意思：“你是说……”

“陈知云喜欢的人。”

白浔鹤的声音如流水潺潺一般淌进余秋栀的耳朵，却在她的心中掀起惊天骇浪。

她想逃避，她转身想要冲出房间。

可对上白浔鹤的目光，她的脚下像生了铅一般，沉重，动弹不得。

“为什么。”她喃喃者，声音微弱，不知道是否有人听到。

大概是没有的，白浔鹤接着对余秋栀说道：“你不要害怕。”

眼睛有些酸涩，余秋栀底下了脑袋。

白浔鹤看不清余秋栀面上的神情，只能自顾自接着往下说道：“陈知云喜欢一个人，想再改几乎不可能，你要是实在喜欢，我可以帮你留意一下。”

他左手食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不停轻敲。

“哒、哒、哒、哒、哒……”

忽然，毫无预兆地，余秋栀蹲下身，捂着耳朵，大声哀嚎了一句：“为什么啊！”

像一根极细的钢丝被不断拉扯，渐渐边长变细，然后“嘣”的一声，紧绷的钢丝突然炸开断裂。

白浔鹤闭了闭眼，难得有些茫然。

他站起身，走到余秋栀身前。

女孩屈身，将自己的脑袋埋在双膝中，长发散落，掩住了她的面容。

白浔鹤屈膝，单腿跪地，靠近余秋栀。

女孩啜泣的声音渐渐微弱。

白浔鹤拿不准主意，不知道该怎么办。

余秋栀听着静在咫尺的呼吸，闭上眼对着虚空中的黑暗，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后白浔鹤什么都没说，他抬手轻轻搭在余秋栀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