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秦之煜从京市回来,林以年已经能下病床行走,他的肋骨只是轻微骨折,断端没有移位,单纯出现了骨裂,病号服里穿着肋骨固定带,带了些吃的,去楼下小花园透气。
秦之煜不放心他,他走一步跟一步。
南北商业会议刚刚结束,秦之煜有不少事情要处理,电话铃声不断,林以年听着后面的叮叮叮耳朵根子发疼,停下来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等秦之煜挂了电话,待他走进,说:“明天上午我要出去。”
秦之煜手里拿着水,拧开盖,给他喝:“去哪?远不远?”
林以年正抱着零食吃,腾出一只手,拿过水杯喝了一口,烫嘴,又塞给他,说:“不知道,我去见蒋行明,他定位置。”
秦之煜接过热水,闻声当即一顿,五指紧紧抓着瓶身:“谁?”
“蒋行明,我有笔单子被他截胡了,”林以年嘴里塞着零食,解释道,“别的单子也就算了,这个是嘉然负责,当初他毕业后,原本打算去西川市工作,是我非要把他留在纳川,”
说到这,他有点懊悔:“现在工作还要听其他员工的闲言碎语,让他畏手畏脚。”
秦之煜说:“不怪你,沈家在西川市一家独大,嘉然去了那,我大概也护不住。”
林以年静了片刻,将零食放到一边,说:“我总觉得,嘉然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
“别想那么多。”秦之煜在他旁边坐下来,用手绢给他擦手。
林以年摊着一双手任他摆布,问:“秦之煜,你说,如果嘉然真的知道了真相,他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秦之煜并没有顺着他的话安慰他,给他擦干净左手,顺便把凉下来的水递给他,继续擦另外一只:“以年,他长大了,总有一天要自己做抉择,而且……沈家那边,你和程姨不能瞒他一辈子。”
林以年沉默下来,单手握着水杯,浓密的睫毛半垂。
秦之煜慢慢摩擦他的指腹,心里到底不希望他去见蒋行明,试着问出口:“能不去吗?”
林以年正想着韩嘉然的事,闻声抬眼:“什么?”
秦之煜言简意赅:“明天上午。”
林以年说:“我能不去,嘉然怎么办?他在公司本来就受非议,这次不知道又躲哪个角落里叹气。”
秦之煜:“如果你愿意,后面我可以给嘉然更大一笔单子。”
“给他个更大的?”林以年没好气的说,抽出自己的手,双手捧着水杯吹了吹:“天上掉那么大一馅饼,你以为他看不出来?”
秦之煜:“你知道我能做的没破绽。”
林以年喝了一口水,说:“那小子,看着迷迷糊糊,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露馅了,他真会以为自己没用,只会靠哥哥。”
秦之煜想了下,说:“和美国合作的生意,如果想要竞价挽回,我可以给你们注入资金。”顿了顿,又补一句:“多少都可以。”
“那笔单子你别插手,”林以年说,“你插手,事情会闹得更大。”
车祸的事已经足够他冲进酒店杀人了,这时候生生把人往虎口里送,自己什么都不能做,秦之煜手心里的那把空气要是实质物他早捏碎了。
他忍不了,顶了一句:“如果我非要插手呢?”
林以年说:“那笔生意现在就是恶性竞争,你参与进来只会把火越烧越旺,无论是压价格还是压产品都行不通,蒋行明达不到目的绝对不会松口,美国佬又不是傻子,他们看出来后,再烧把火,到时候就不是几千万的能解决的。南北商会刚刚结束,多少双眼睛盯着你,风口浪尖上,大笔订单的生意满不住,媒体肯定会大肆报道,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让别人怎么评价你?”
秦之煜说:“我不在乎。”
林以年不知怎么就生气了,水也不喝了,啪的一声盖上盖子,扔给秦之煜,拿着自己的零食,站起来,往住院部走。
秦之煜急忙跟上去,问:“怎么了?”
林以年说:“困,回去睡觉。”
秦之煜:“刚睡醒出来,怎么又要睡?”
林以年零食也懒得拿,全塞给他,说:“困就想睡觉,我困要经过你同意?”
他做什么只有经过他同意的份。秦之煜没了话,小心地护着林以年回了病房。
林以年回去了也不理他,脱了鞋,盖上被子翻背过身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