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年回到家,天色已经黑透,他随手将带回来的小男孩扔进客房。
兴许是林以年给过他吃的,小男孩并不排斥他,甚至有点粘他,安排的房间也不去,晚上睡觉就站在林以年卧室门口,想和林以年一起睡。
林以年不理他,“砰”的关上门。小男孩在门口蹲了一夜,幸好林以年家室内一年四季恒温,要不然第二天林以年开门看到的就是黑漆漆的人体冰棒。
林以年没办法,告诉小男孩,洗干净才能进他的卧室。男孩洗了澡,他没有别的衣服,脱下的衣服太脏,不干净,他就这样光着身子走了出来,林以年阴沉着脸给他擦干净水渍,找出自己以前的衣服让他套上。
林以年丢给小男孩一床被子,告诉他,要么打地铺,要么滚出去。
小男孩铺开被子,一声不吭的在林以年床边躺下。
晚上,林以年被热醒,低头一看,怀里有个毛茸茸的脑袋,他想都没想,一脚把脑袋踹下去,翻个身继续睡。
这夜,林以年热醒了好几次,脚都踹酸了,最后气的把被子掀开了一些。
这次温度刚刚好,睡到天亮都没再醒。
林成华出差回到家,发现自己儿子床上多了个人,佣人说,是小少爷捡来的。
“他什么都没了,不把他带回来,连命也会没有的。”林以年说。
捡的是个孩子不是小猫小狗,林成华虽然惊讶,但并没有责怪儿子。他臂弯里搭着刚刚脱下的黑色毛呢大衣,熨烫笔挺的裤脚垂落,半蹲在小男孩面前,他眉眼略弯,带着温和的笑意,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面对陌生面孔,小男孩充满戒备,背脊不自觉弓着,全身像是刺猬竖起了盔甲。
“别怕,”林成华声音尽量放轻,“我是年年的爸爸,和年年一样,不会伤害你。”
林成华语气很温柔,嘴边的浅笑衬得过分英俊的样貌更加出色,气质温润从容,眉眼间和林以年很像,只是多了一份平易近人的柔和。
小男孩慢慢放松背脊,看了一眼林以年,才生硬地说了一句:“秦之煜。”
“是阿煜呀?”林成华笑着摸他的头,秦之煜下意识动了一下,但没躲开。
“留下来,和我们一起过年,好不好?”
过年前后几天,林成华给所有的佣人放了假,家里很多传统活动是他们自己动手去做,比如贴春联。
“年年,阿煜,把横额拿给我!”
林成华刚刚贴完下联,站在梯子上,叫林以年和秦之煜。
林以年拿着一长条红色的横额,使劲垫着脚尖递给林成华,他后面跟着秦之煜。
林成华比对着贴好,从梯子上下来。他穿了一件棕色高领羊毛衫,黑色长裤,居家棉质拖鞋,高挺的鼻梁上架了一副金丝眼镜,身段修长,温文尔雅,周身萦绕一股淡淡的书卷气。
秦之煜盯着最上面的四个字,他不认识,便问:“写得是什么?”
林以年嫌弃地说:“笨死了。”
林成华轻轻敲了一下林以年的小脑袋,挨了打的人还没说什么,秦之煜立刻护上了,他赶忙抱住林成华的手臂,小声地求他:“您别打他。”
林成华一愣,随即笑出声,弯下腰,笑着看焦急护人的秦之煜:“他骂你笨,你还护着他呀?”
秦之煜抿着唇不吭声,怕他再打林以年,抱着他的手臂不敢撒手。
林成华眼里的笑意更浓,他揉了揉秦之煜的脑袋,也揉了揉刚刚敲过的林以年的脑袋,直起腰,抬头看着横额上黑墨写成的四个字,声音温柔低缓:“这几个字念做,年年有余。”
秦之煜第一次听,不懂,嘴里重复一遍:“年年有余……”
林成华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耐心解释道:“年年有余呢,是传统吉祥祈福中最具代表性的语言之一,寓意富足美满,贴上它,我们每一年都会有数不尽的好运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