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喜说完像被抽走了精气神,塌着腰瘫在地上。
“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我在台上做了手脚,本来是要先杀范心儿的,从范心儿杀起,可以让荣鹤鸣和程袁梅感到恐惧,哪知红雁给范心儿下了泻药,我便将计就计,留了字条给红雁,说有有关荣鹤鸣的秘密告诉她,她果然上了当。”
柏喜:“大人,该说的我都说了,所有的事都是因我而起,也都是我一人所为,与双儿无关,你们抓我吧,”他狠狠磕了个头,额头瞬间渗出血珠,“你们放了双儿吧,她是无辜的。”
“爹——”
江不系“哦”了声:“那么在山上袭击崔娘子与我的,还有放火的人是谁?”
“是我,”柏喜低低道,“都是我。”
王知权刚想说什么,被江不系抢先:“来人,将柏喜,不,是秦啸,押入大牢,秦双,你回去吧。”
秦双哭喊着,几乎是连拖带拽地才被衙役拉出去。
王知权:“小侯爷,你当真认为秦双与此事无关?”
江不系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不重要,这个案子有秦啸足矣,至于秦双,一个可怜的姑娘,何必赶尽杀绝。”
王知权往外看了许久,天色微亮,他最终叹了口气点点头,算是认下了江不系的说法。
江不系连打了几个哈欠,嚷嚷道:“审了一夜,困死我了,欸,那位,叫什么来着,高人,眼下如何了?”
衙役一拱手:“回小侯爷,已然无碍,休养几日便可痊愈。”
“成,”江不系摇摇晃晃站起来,“拂雪,回家。”
江不系肩头渗出的血已经干涸,崔拂雪拦住他:“小侯爷,伤口还未处理,再忍忍,还是让大夫先来包扎伤口。”
江不系摆摆手:“小伤,家里有金疮药,回去再说,我可实在是撑不住了。”
天亮前,府衙里终于恢复了安静,江不系大可以留宿公廨后的卧房,他刚来南京时便住那里,可偏强撑着,与崔拂雪一道回了家。
审讯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儿整个人放松下来才发现肩头的伤口隐隐作痛。
江不系忍不住“嘶”了声。
崔拂雪:“疼了?快些回去,我给你上药。”
江不系还想嬉笑说没事,崔拂雪已经拽起他另一只胳膊加快了脚步。
卫泉还在熟睡,两人轻手轻脚进了屋,江不系翻出药酒和金疮药塞进崔拂雪手里,嬉皮笑脸:“有劳拂雪了。”
烛芯“噼啪”炸响,崔拂雪扯开江不系肩头染血的布料,刀伤不深,但皮肉翻卷,揭开布料时江不系肌肉猛地绷紧,喉结滚动两下,硬是没吭声。
崔拂雪拿蘸了药酒的棉布按上伤口,江不系疼得连连抽气,汗湿的后背撞上椅背,木椅吱呀晃了晃。
“别乱动。”崔拂雪紧张地手心冒汗。
两人膝盖隔着布料相抵,崔拂雪发间银簪不知何时松了,一缕碎发垂下来扫过他锁骨。
江不系偏头,鼻尖几乎蹭到她耳垂,半真半假道:“崔娘子的手艺,比太医院那帮老头还强上几分。”
崔拂雪哭笑不得,手上的力气加重了两分。
江不系险些叫出声,好容易平缓下来,他叹道:“拂雪好狠的心,我明明是在夸你。”
崔拂雪抬头,几乎擦着鼻尖而过,撞见他眸中跳动的烛火。
手悬在半空,随两人交错的呼吸轻轻颤动。
她猛地红了脸颊,烛火映衬下,愈发娇艳。
江不系轻轻开口:“拂雪……”
似乎猜到江不系想说什么,崔拂雪慌忙后退打断他:“小侯爷,抬胳膊。”她声音发紧。
江不系在心里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又怕吓坏了她,若真将她推远,想再拉回来可就难了。
江不系配合着抬手,袖口滑落露出小臂,绷带绕到第三圈时,他忽然扣住她手腕,轻笑:“原来拂雪也会手抖,我这伤,便劳烦拂雪日日来换药了。”
江不系的伤是为救她,她拒绝不得。
刚要起身,转身时裙裾却被压在江不系膝下,一扯之下险些跌进他怀里。
江不系扶住她腰侧:“当心,摔坏了,谁给我换药?”
崔拂雪定了定神:“放心,我若摔坏了,定请金陵城里最好的大夫来给小侯爷换药。”
江不系托着腮,一脸无辜地话里有话:“可我不想要别人,只想要拂雪。”
崔拂雪嗤笑一声:“小侯爷不缺红颜知己,请媚香楼的如梦姑娘来,说不准能好的更快些。”
“冤枉,”江不系举起一只胳膊,发誓,“我与如梦姑娘清清白白,不信,拂雪大可以去媚香楼问。”
崔拂雪收拾桌上的药罐:“我没那么闲,小侯爷好生歇息,明晚再来给你换药。”
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崔拂雪松了口气。
方才,差一点便意乱情迷了,江不系当真有蛊惑人心的本事,要离他远些。
折腾了一夜,这会儿反倒有些睡不着,崔拂雪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烙煎饼。
这个江不系,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三番五次的撩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