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肥腻的胖子,正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站立在他床前,随后其他几个人纷纷围了上来。
一个三十多岁,满脸胡茬的男人开口了“既然不懂,你们几个教教他”
顾俞不想费神,直接开口问“谁是毛哥”
突然被点名的毛哥有点错愕“我就是”
“是不是打赢你就不会来烦我了”
几人轰然大笑,一个未成年难免太过大言不惭了。
在几人还在发笑的时候,顾俞快速向前,抓住毛哥粗壮的手臂向后拧,将手腕向后撇,手掌被卸了下来。
其他人反应过来时,毛哥已经龇牙咧嘴的捂住伤处
“看什么,上啊”
几人一拥而上,因着长期缺乏锻炼,力气远不如顾俞,他行动敏捷的穿梭在几人之间,即将撂倒最后一人时,狱警闻声赶来了。
“干什么!再打架全部关禁闭”
铁棍敲得狱门哐哐作响。
房内瞬间安静下来,大家都回到各自位置,安分守己的呆着。
毛哥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顾俞不理
毛哥有些气恼
“一山不容二虎,你想如何”
“你是老大,我只想三年后顺利出狱”顾俞漠然的回答
虽然两人达成协议,毛哥这个位置却是不稳了,顾俞成为了几人心中默认的新老大。
在这个残酷的牢狱里,只有依傍实力强悍的人,才能过得顺遂。
次日早晨六点被喇叭声叫醒,所有人将被褥叠成方方正正的豆腐块,再坐在桌前等待狱警开门检验。
在转移到这里之前,有专门的新收训练,对犯人进行特训。故此顾俞十分熟练,动作麻利。
狱警确定无误,他们这间十二个人排列整齐动作懒散的前往卫生间间洗漱,上厕所。几人到达卫生间,自动把最好的位置留给毛哥和顾俞,手上动作不停的快速解决生理问题。
毛哥抖了抖手上,像个和蔼的中年大叔拍了顾俞肩膀一下
“动作快些,赶不上吃早饭了”
少年嫌弃地避开他的手,跟上大部队回监室吃早饭。
毛哥在狱长的带领下,抬回了一筐馒头,散乱的几包咸菜,狱友挨个领取早餐,开始囫囵吞枣的就餐。还有五分钟七点,所有人需要跟着出工。
上床铺的人太瘦,人又机灵,大家都叫他“瘦猴”
今早他跟顾俞说过,最近两个月都是踩缝纫机。
耳监狱里的活做不完份额,是没有吃的,长时间懒怠的人会被扣分,这会影响到个人出狱进度,减刑机会。分越高的人,越有机会获得减刑。
他们出去时,已经有监室犯人整齐等待了,所有监室的人汇聚整齐,排队快速走向一楼工作间,各归各位开始干活,基本没有人出声,活多得顾不上其他。
顾俞被分配到角落的机位,隔壁犯人被狱卒指派来指导他。
没有人愿意做这种事,会减缓自己干活的进度,顾俞新来的,还没适应,活量情,这种情况会持续三天。
那人教得十分不用心,顾俞就在边上看,实在不懂的就问,摸索了个大概开始自己动手。
第一次感觉自己肢体如此不协调,眼睛跟不上四肢,几个回合顾俞手指被针扎穿。
来得太快,甚至感觉不到疼痛。工业机上没有压脚的,不注意就很容易扎伤。
顾俞拔出针头,此后万分小心,轻量的活对他来说还是过重,到达饭点时间,工作间犯人都一拥而出,留下一个狱警和顾俞。
偌大的工作间内“咔哒咔哒”声变得醒耳。
过了二十来分钟,人群开始簇拥而回。嘈杂的声响在几分钟后静默,只剩下杂乱的咔哒咔哒声。
下午顾俞堪堪赶上进度,临近晚餐前做完了活计,有很多检验不合格,鉴于是新人,没有立即让改,而是算在了明天的工作量内
晚饭时间到达,毛哥领队同监室的12人打饭,再坐到刚好十二人一队的长桌,大家都在狼吞虎咽,周遭仅有碗筷碰撞,扒饭和咀嚼的声响。
餐食外观跟外面快餐店卖的基本无差,顾俞尝了一口,不经意想起那个女孩,脑海里出现一句话“倒是跟她的手艺有得一拼”
少年嘴角上挑,神色有些愉悦。
边上的毛哥挑眉,心中竟升起一股心疼之意【外面是过得多苦,这菜色也能笑得出来】
他用胳膊小幅度碰了一下顾俞的,压低脑袋提醒
“快吃,时间有限”
顾俞回神,不自觉加快了吃饭的进程。
早中晚每次吃饭时间半小时,包含了取餐分配,实际上用饭大概只有十分钟的样子,还得排除中间没有出现意外的情况下。
外面喇叭声音乐声响起,所有人停下筷子站队。他们监室依旧是毛哥带队,出去排列跳操,上学都不带跳的顾俞,往后全都得补回来了。
跳操动作不要求太规范,但是人必须动起来,这是为了活跃犯人精神设定的活动。
跳完操,又去领取了绕线圈的工具材料,才在各个室长的带领下回到各监室,开始手工计件活。
每组两三人各为一个检查队,监督彼此,其中有人懈怠,就会集体受罚。
顾俞来了之后,监察组队分到了“瘦猴”和“毛哥”一组。
这是寝室内所有人都能想到的结果,瘦猴是个很讨巧的人,深受毛哥喜爱,而顾俞则是因为实力过硬,就应该和毛哥组队。
完成足量的活计,做超的会折算成积分,因此不能减刑的瘦猴相对散漫,毛哥倒是做得积极,瘦猴多做的会给毛哥积分。
顾俞是可以减刑的,但是才接触,同组两人都已经做超很多,他才完成足量活计。
外间喇叭响起,众人收好工具,等待狱警验收,完成再由室长统一带队洗漱与早上无不同。
晚上得洗澡,人员过多,等到他们这间时,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临近凌晨。
大家动作都很快,疲惫了一天,只想快速洗漱完成,回监室睡觉。
顾俞状态还好,这样的生活时间,他已经有三四年了。
午夜十二点,同监室狱友刚刚躺床上,便迎来了关灯的哨声,压抑的监室泛着死气,人们活得像行尸走肉。
墙壁上的小型通风孔,透出微弱的光亮,顾俞拿出照片端详,很想她。
指尖在少女脸庞上摩挲,她为什么躺在病理床上,他要快点适应这里的生活,尽快出去。
脑海里是与少女点点滴滴的画面。
高中两年来,一个富家傲娇女,这是他对她的唯一印象。
然而高三冬日的夜晚总是遇上狼狈的她。
先是狼狈再到惧怕着靠近他,像披着牡丹华美外表的野花,那么强大,那么具有吸引力。
那天冷冽的寒风从脸庞刮过,她低声说的“谢谢”,传入自己冻僵的耳畔。风似不再寒冷,她身上的橙花香味萦绕在鼻尖,停留在心畔,跳动节奏加快。
后来刻意恐吓她,她惊恐着眼眸还是跟上来了,那么鲜活的生命力,从那一刻开始,他想留下这个女孩,他把她圈为自己的所有物。
他去警告幕后欺负她的江浔,他不敢靠她太近,怕潮湿的自己扑灭那簇火苗,只是在阴暗的角落用潮湿的眼神注视她。
后来太阳主动靠近他,温暖了冰冻已久的心房,让他想要脱离那黑暗地带。
太阳现在不属于他了,仍然想要靠近热源,热切的盼望出去向她靠拢,只要能看着她就好,只是看着她。
少年眼神暗淡,他没有资格再站在她的身边了。
…
嘉城天气明显在回暖,时而冷瑟时而烈日。
顾俞适应得差不多了,缝纫机活计虽不是特别熟练,完成质量和速度都跟得上。
行尸走肉的生活里带着那丝盼头,少年也过得别有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