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舒睨他一眼,吓得唐予阳捂住嘴,示意不再乱说了,卞舒才继续,“原来……我就是他嘴里的好心人。”
卞舒也处于惊讶中,他清楚地记得商聿曾说过小时候被‘好心人’相救。
当时的他下意识地以为商聿嘴里的‘好心人’人是个大人,完全意想不到,会是儿时那个不通世事的自己。
商聿太过强大,总给人以精神误区——能帮助商聿的,应该是比商聿更为强大的成年人。
更没想到,他小时候的一个善举,会在商聿心中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记。
唐予阳听得心痒难耐,坚持不到十秒再次开口,“什么好心人?什么情况?”
卞舒看了一眼一脸茫然的唐予阳,简单解释:“他曾经说在他小时候因为姐姐生病,家境困难,差一点家破人亡,幸好遇到一个好心人帮助,救了姐姐帮助他家渡过了难关。”
“看来不仅天注定,还是青梅竹马。”唐予阳忍不住调侃,想了想,忽然问:“他不会一眼就认出你来了吧?”
唐予阳善于猜测,常常猜得八九不离十,事后再问,他自己也莫名其妙,最后归咎于感情生物的天然直觉。
所以,卞舒没有反驳,而是顺着他的思路一想,“你别说,俱乐部见他的时候,他的态度的确有个变化。”
回忆着俱乐部中头一次见面的场景……卞舒抬手摸了摸锁骨上的疤痕,轻声说道:“我想他是因为见到了这道疤痕,所以认出了我。”
——就在他被灯光照耀得时候,商聿居高临下见到了伤疤,人的态度忽然就变了。
“这道伤疤,我记得你从小就有,你还说是为了救人——以前我真以为你是在吹牛。”
卞舒随着回忆继续自言自语,“那一次,我胸前都是血,染红了一大片,他在旁边吓呆了,一张脸上神色苍白。”
直到现在,他还记得那张脸。
小小的,漂亮的,却是苍白的,吓人的,脸上一双漆黑的眼睛睁得很大……卞舒没被流血吓住,却差点被他那副样子吓到,只觉他阴鸷得像个吸血鬼小孩。
一切都能解释清楚了,唐予阳笑看卞舒,“我知道商聿年轻,可没想到他这么年轻。”
实在难以把眼前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浑小子,和商聿那种成熟稳重的老板形象放在一个画面。
这两人偏偏是同一年代的人。
“你什么意思?”卞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没什么没什么。”唐予阳急忙打马虎眼,“他是说这一路应该吃了不少苦。”
所以显老呗!
卞舒闻言眉头皱起。
一个人出身贫穷,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本就不易,更何况商聿还是个外地人,那是难上加难。
在如此恶劣的生存环境中,商聿只能穿上一副坚硬的铠甲,独自在风雨中前行,撑起一片天。
却让人忽略了他的年纪,本应还是一个充满喜怒哀乐的年轻人。
“怪不得要把项目让给你。”唐予阳刚想明白了,又费解起来,“早就知道你是谁,说明你隐瞒身份的事情,他并不在意,那为什么还要分手?”
卞舒有点不是滋味,没好气地说,“看我演戏看烦了呗。”
“不应该……”唐予阳否认,忽然有了不好的想法,“等一下,你偷东西的时候他在哪儿?”
“在我背后沙发上睡觉。”卞舒心里一沉,“我是拿了数据,可是我并没用,我真的没用。”
“他不知道呀。”
原因出来了,就因为偷了他东西,所以生气了!
“不对呀,项目都让给你了,偷东西算什么?”
卞舒沉思片刻,说:“他说过我提出意见,他都会答应——所以,他故意让出项目,因为见到了我偷看他的电脑——他这是要我给他当面解释。”
“看来偷数据在他不允许的范围内,也就是他分手的理由。”唐予阳面有难色,“你当时怎么就那么冲动,还在他眼皮子底下?”
“我以为他睡着了,而且他的话太气人。”
“他说了什么?”唐予阳好奇。
卞舒心情古怪,声音低沉,“他说过做过后悔事,伤害了重要的人。”
——“我曾经说过我要是一台机器就好了,按照程序行事,有规律有根据,也有人在引导,也不会有做错的懊悔。”
——“可是我必须强大,太过弱小无法保全任何人,眼睁睁看着重要的人受伤,这种感觉……会愧疚很久。”
那时,卞舒误会了,以为商聿说的是商聿公司陷害爷爷的事情,没想到,他说的竟是小时候的那段往事。
“小时候?一直愧疚到现在?”唐予阳有些难以置信,在他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商聿怎么还会对小时候的事耿耿于怀。
卞舒沉默了。
其实,世间总有些人的内心世界就像一片深邃的海洋,很多事情一旦藏在心底,就会生根发芽,永远也不会被遗忘。
“我必须见他一面。”
在抽丝剥茧地了解了商聿的过往和内心之后,卞舒的心跃跃欲动。
必须当面说清楚,总得给这段感情一个交代。
在抽丝剥茧地了解了商聿的过往和内心之后,卞舒简直坐不住。
一心只想迅速找到商聿,当面说清楚。
唐予阳眯起眼睛,“现在的关键是,你除了解释,还有其他想法吗?”
卞舒重归沉默。
他和商聿还没来得及以男朋友的身份好好相处,就已经分手。
可是在没有商聿的这几日,他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只能陷入游戏中,否则无法控制情绪,甚至日常生活……他就像是得了病,这病让他丢盔弃甲,方寸大乱,只有一种叫作商聿的药可以医治。
尤其是知道商聿的症结,心里那些无处宣泄的烦躁愈演愈烈,他恨不得立刻出现在山芋面前,把所有话说清楚。
卞舒沉默不语,唐予阳已经猜中他的想法。
作为一起长大的发小,他太了解卞舒了,更何况卞舒向来心思单纯,毫无心机,透明的像是块玻璃,想法全都写在脸上。
唐予阳双手揽住卞舒,鼓励道:“去解释清楚,记得先别发火,得把人哄回来,卡卡呀,真喜欢就不要随便放弃。”
卞舒完全听进去了,勾起嘴角,笑了,“你别说,你这个思想工作做得不错。”
见卞舒终于能够笑出来。
唐予阳长长地吁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