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思绪回来,他已被落下老远儿,甚至都没发现他姐的影子。
酒罗山。
聂笙移站在酒罗山山顶向下看,聂湛平凭着感觉追了上来,快步累得气喘吁吁,弯着腰,反手按着右腹。
他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直接瞬移,他又不是刚知道他姐来了酒罗山。许是习惯,从小就是他姐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他姐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他姐因为闲着没事干走过来,他就也走过来。唯一的主观能动性都是在他姐死后才出现的,现在,主观能动性好像又没了。
这是聂笙移第一次俯瞰矣埃河。魔界多山,矣埃河穿过多座山,她没了解过这条河从哪座山中来,最终又到了哪座山,或许别处这条河又变成了其他名字。她只知道陵夷城这一段是九转魔丹现世之地。
从酒罗山向下看,矣埃河转了两个弯,像一条在空中挥舞的鞭子。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她感觉河水是清澈的,却看不大清河里的东西,水面的日光晃进她的眼睛,切实感受到的只有一闪一闪的像是星光一样的水纹。
矣埃河很清静,除却水中,周边无一个活物。若不是水在流淌,寂静的真相一片死地。
聂笙移左手心朝上,一只自身绿尾的小鸟出现,眨巴了下眼睛,脑袋左右晃,像是在找吃的。她再看向山下的矣埃河,似乎又不是死地,这里日光充足,春风和煦,其实是一处绝佳的修心之地。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魔尊冢走了一遭,看什么都是死物,到哪里都觉得是死地。她知道自己活了过来,却没感受到什么活气。
聂笙移抬起右手,并拢的食指和中指指向绿尾向山下划了一下,绿尾朝她手指的方向飞去。绿尾飞到半空后停滞不前,不断地扇动翅膀,却没法往前一步。
酒罗山到矣埃河的半空中,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屏障。
聂笙移手指比方才绷得更直,施法的力度更大,她能感受到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对抗她。
绿尾扇动翅膀的频率加快,那道屏障没任何变化。聂笙移再加了点力度,没有任何征兆的,绿尾炸开成大小不一的纸片,没有下落,全都向上落回酒罗山。
聂湛平皱眉,“什么情况?”
“有东西。”
“什么东西?”
聂笙移不耐烦地看了聂湛平一眼,“我怎么知道?”与此同时,天空中出现一声鸟的嚎叫。
两人同时抬头看去,鸟儿飞远,没一会儿又飞了回来,另一只追了上来,两只鸟飞来飞去,在山上盘旋嬉戏。
“姐,这是活物。”
聂笙移仰着头,鸟儿还在嬉戏,飞得漫无目的,一点也没察觉到下方的危险。她思索着,右手已经慢慢变了手势。两只鸟中前边的那只终于察觉到什么,突然掉头变了好几倍大俯冲下来,直奔聂笙移。
一切发生得太快,没给她反应的机会,她其实还没完全想好要不要用这只鸟去试探,下意识扭过头用胳膊去挡。就在这时,一股气流袭来,正中鸟腹。闷的一声,大鸟落在草丛中,聂笙移看过去,原来它的真身介于嬉戏与俯冲之间。另一只鸟见状,在俯冲鸟落地的上空哀叫着转圈,不敢下来。地上的鸟挣扎着抬了下脑袋,好像在告诉天上那只千万不要下来。
聂笙移没什么惊喜,只淡淡地说了句,“你来了。”
楚连珩点了点头,“听说你要来酒罗山,我就来了。”
聂笙移生出一丝戒备,“你哪听说的?”
楚连珩没有兜圈子,“解溪。”
“我明白了。”聂笙移心知,解溪见到楚连珩就像见到冤家,定然是想炫耀自己知道得多反倒走漏了风声。
聂湛平大步流星冲向草丛,“好啊你,竟然敢偷袭我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聂笙移喝住聂湛平,“你过来。”
“姐……”
“过来。”
天上的鸟仍在哀嚎,半步不肯离开。它想要飞下来,每次飞下来前,地上的那只都会扑腾一下。聂笙移看向了楚连珩,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聂湛平不忿地走过来,刚站好,就听聂笙移道,“治好它,放走吧。”
“姐,它刚刚可是要伤你。”
“不是没伤到吗,快点去。”
聂湛平略显为难。
“磨蹭什么呢。”
“不是,姐,我不会疗伤。”
“你不会吗,那可能是我忘了。”聂笙移挠了挠脸颊,她记得有人会啊,难道不是聂湛平?是解溪吗?解溪怎么可能习修复之术。
楚连珩道,“你确定要放走?”
聂笙点点头。天上的鸟停止嚎叫,脑袋朝向几人这边,焦急地挥动着翅膀。
“那我来吧。”楚连珩说罢,走向草丛中栽歪在地上的鸟,没有外伤,却奄奄一息。
天上的鸟又朝向楚连珩走的方向,飞行的高度稍稍降低,挥动翅膀的频率也慢了下来,屏住了呼吸。
聂湛平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扫视天空一圈,没有再看到任何其他的走兽飞禽。
“姐,真放走啊,我可没看见别的活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