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林暮的课桌旁空荡荡的。盛夏的座位异常整洁——没有乱扔的书本,没有滚出来的糖果,也没有那个总是迟到气喘吁吁的身影。林暮盯着那个空座位,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第一节课开始前,班主任李老师宣布:“盛夏同学家里有事,请假一周。班长记得把作业和笔记整理好发给他。”
林暮的心沉了下去。自从周六那个匆忙分别后,盛夏完全失联了。他发了几条信息询问情况,全部石沉大海。那个总是秒回消息的话痨,突然安静得像是从世界上消失了。
下课铃响,林暮立刻拿出手机,再次给盛夏发了条信息:【需要帮忙吗?】
消息状态显示“已读”,但依旧没有回复。林暮皱起眉头,一种陌生的焦虑在胸口蔓延。他想起盛夏接到电话时苍白的脸色,和那句“病情突然恶化”
“林暮。”
班长走过来,递给他一个笔记本,“能帮忙整理下物理笔记吗?盛夏最近进步很大,要是落下功课太可惜了。”
林暮接过笔记本:“嗯,我会详细整理。”
放学后,林暮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市立医院。他不知道盛夏母亲在哪间病房,只能一个一个科室询问。
“请问有位姓夏的病人吗?最近从省城转来的。”他在内科护士站问道。
护士查了查电脑:“夏文芳女士?她在512病房,不过现在不是探视时间。”
林暮道谢后乘电梯上五楼。走廊尽头的512病房门关着,他犹豫了一下,轻轻敲门。
开门的是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眼睛红肿,面容憔悴。“你是……?”她疑惑地问。
“您好,我是盛夏的同学。”
林暮低声说,“想来问问有什么能帮忙的。”
老人的表情柔和下来:“是暮暮啊,夏夏提过你。我是他外婆。”
她侧身让林暮进门,“夏夏刚回去拿换洗衣物,他妈妈刚做完手术,还在睡。”
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窗边的病床上躺着一位消瘦的女性,脸色苍白如纸,各种仪器连接在她身上,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林暮站在床尾,不知该说什么。夏妈妈看起来比想象中严重得多,氧气面罩下的呼吸浅而急促。
“情况不太好……”
外婆轻声说,用湿毛巾擦拭女儿额头,“肺部感染引发了旧疾,昨晚才脱离危险。”
林暮点点头:“盛夏……他还好吗?”
外婆的眼睛又湿润了:“那孩子太懂事了,三天没合眼,刚才我硬逼他回去休息。”她叹了口气,“从小就这样,有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表面还装得开开心心的。”
正说着,病房门被推开,盛夏拎着个袋子走进来。看到林暮,他明显愣住了,手中的袋子差点掉在地上。
“你怎么……”
盛夏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校服皱巴巴的,头发也乱糟糟的,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活力。
林暮喉头发紧:“我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盛夏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点点头:“谢谢。”他走到病床边,轻声问外婆:“妈醒过吗?”
“刚才睁了下眼,又睡了。”
外婆接过袋子,“你同学特意来看你,别在这站着了,去外面说说话吧。”
走廊长椅上,盛夏双手抱头,手肘撑在膝盖上,背弯得像张弓。林暮从没见过这样的盛夏——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
“医生怎么说?”林暮轻声问。
盛夏的声音闷闷的:“暂时稳定了,但需要长期治疗。外婆年纪大了,照顾不过来……”他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我爸从国外请了专家,建议转回省立医院。”
林暮心跳漏了一拍:“你要转学回去?”
盛夏苦笑:“不知道,现在什么都定不下来。”他揉了揉脸,“抱歉,这几天没回你消息。”
“没关系。”
林暮犹豫了一下,伸手拍了拍盛夏的肩膀,“需要什么随时告诉我。”
盛夏抬头看他,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为什么来医院?”
林暮被问住了。为什么?因为担心?因为不安?因为那个未完成的吻?
“我们是朋友。”
他最终说,声音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轻。
盛夏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握住了林暮的手腕:“谢谢。”他的掌心滚烫,像是发烧了。
林暮没有抽回手:“你多久没睡了?”
“记不清了……”
盛夏摇摇头,“周六晚上到现在?中间可能眯了一会儿。”
“你得休息。”
林暮皱眉,“这样下去你会垮的。”
盛夏笑了笑,那笑容疲惫得让人心疼:“学霸连这个都要管啊?”
“回家睡一觉。”
林暮坚持道,”我帮你守着。有什么情况立刻通知你。”
盛夏犹豫了一下,看了看病房门,又看了看林暮认真的表情,终于点点头:“就两小时,外婆也在,有急事打我家座机。”他写下号码递给林暮,“真的……谢谢你。”
林暮看着盛夏摇摇晃晃走向电梯的背影,胸口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那个总是活力四射的盛夏,现在连走路都像踩在棉花上。
回到病房,外婆正在整理带来的衣物。“夏夏回去了?”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