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及到军队之事,当下最好的选择是派德王前往,但不知出于何种考量,此事皇帝最终交给了三皇子去办。
相夷郡主熟悉岭南境况,又是准三皇子妃,便也随之一同前往。
如此,盐务案的重头戏便要等三皇子此行回来才能拉开了。
不过这样正好,阿梨有一样重要的东西要交给谢长佑。
当年阿梨父亲被斩首的当晚,母亲怕人报复,将阿梨匆匆送走后纵火烧了沈宅。
阿梨被送走前,看到母亲将一份血书埋在沈宅花园里的大榕树下面。
“阿梨,娘亲只盼你将来平安顺遂的过完这一生。这份血书是你爹爹所写,娘亲实在不忍心将它烧毁,你就当做它被娘亲一起带走了吧。”
十二岁时娘亲摸着自己的头含泪说的话,阿梨至今记得清清楚楚,多少次午夜梦回,娘亲当时的表情和眼神犹在昨日。
“夫君,这份血书如今应当还在沈宅底下埋着,只要三皇子开了头,再加上这份血书,届时就算皇上心中再想偏袒,也难挡众人悠悠之口。”
此事阿梨谁都没曾说过,连温清都一无所知。
这是她最后的底牌,若所托非人,那父亲的这份血书,很可能就要彻底消失了。
但如果是谢长佑,那她就可以放心地托付,阿梨无意识地抚了抚锁骨处衣衫遮盖住的那枚紫玉戒指。
“此物极为重要,且八年过去,的宅现在不知是何人所有,让齐影亲自走一趟吧。”
谢长佑略一思索,很快便有了决断。
若非皇帝正对他忌惮的紧,二皇子那边也一直盯着他,又是西北军刚走的当口,他暂时不便离京,谢长佑是打算自己亲自去一趟的。
阿梨明白齐影对于谢长佑的重要性,齐影虽在德王府看似是德王的近侍,实则是正四品官身,打理着德王一应对外事宜,和青竹二人一外一内。
谢长佑看出阿梨的担忧,带了点笑意走到正坐在梳妆镜前拆发簪的人背后,伸手捏了捏阿梨软白小巧的脸颊道:“王妃是在担心为夫吗?放心,德王府养那么多谋士门客不是白养的,不至于离了一个人就转不动了。”
阿梨眨眨眼睛,纤长的睫毛像蝶翅般扇动了两下,从镜中可以看见两人此时的亲昵,虽然两人已经做过更亲密的事情,却仍有些热意蔓上脸颊。
“多谢夫君。”
谢长佑摇了摇头:“夫人既然叫我夫君,便无什么好谢的,说起来我还得感谢夫人助我办案呢。”
阿梨心中知道,这人在故意宽慰自己,一时情绪在心中涌动,言语反而苍白,便只转过头,拿一双亮如星子的杏眸望着人。
谢长佑一边说着话,一边已经帮忙将阿梨剩下的几支钗环都取了下来,此时正拿起桌上的角梳,慢慢地帮阿梨梳着柔软的长发。
见人回过头来看自己,谢长佑顿了顿,忍不住俯身亲了一下那两只微颤的蝶翅。
灯下的阿梨像一块莹莹发光的温润美玉,一双眸子则似两汪清澈泉水。
从谢长佑的角度可以看到微开衣领里玉白的锁骨间衔着一枚精巧的紫玉环——是他那日留给阿梨的戒指。
阿梨注意到谢长佑的目光,回过身从梳妆台上取出那只木盒子,打开。
里头放着一把白羊角梳、一把钥匙和一条坠了小金梨的红绳,另有一只紫玉扳指包在细布里。
自从知道谢长佑就是小柚子后,阿梨便将紫玉扳指从红绳上取了下来,原本是打算将这枚扳指物归原主的。
阿梨原本以为小柚子送给自己的这枚扳指是四皇子赏给他的,某种层面来说,阿梨猜的也没错。
但出于某种隐秘的私心,阿梨又有些舍不得,如果有一日,他们和离了,那她想把这枚扳指带走。
现在他送了自己新的戒指,她更希望看到这枚扳指戴在谢长佑的手上。
谢长佑看着阿梨将那枚紫玉扳指从包得方方正正的小布包里取出来,没有说话,眼神里的温情却满的似要溢出来。
谢长佑轻轻揉了揉阿梨小巧的耳朵,无言将左手递了过去,此时阿梨恰好举着起那枚扳指,便自然而然地替他戴到了拇指上。
谢长佑拉住了阿梨欲收回的手,在纤细白皙的指上落下一吻,随后蹲下身从身后拥住少女娇小的身子。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依偎着。
良久,谢长佑从斜后方埋在阿梨颈间的头轻轻蹭了蹭,闭着眼睛似是呓语般轻声道:“这对紫玉戒指是母妃留给我的。”
宫中皆知,四皇子生母早逝且不详,在丽嫔娘娘宫里长大,不过丽嫔娘娘在谢长佑很小的时候也已经去世了。
阿梨转过身,抱住谢长佑的脑袋安抚地摸了摸,谢长佑顺势在阿梨的颈边落下一吻。
湿热的,带着一点轻咬的力度,似乎在宣誓主权一般。
阿梨没有躲,只是更紧地将人抱住。
“过几日陪我去个地方吧。”
谢长佑甚少主动开口让阿梨做什么,这好像还是第一次。
阿梨敏锐察觉出谢长佑的异样,温柔地抚摸着谢长佑颈后微凉的发丝,温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