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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沙瓤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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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拓指着屏幕:“店家设置了参数,鱼钩下落的瞬间,鱼会往两边跑,所以你要提前……”

“你是不是知道我爸妈要离婚了?”何希音打断。

周拓两手插兜,神情复杂,许久没回答。

何希音侧目:“你知道对吗?所以这段日子才会这样。”

周拓以沉默回答。

何希音问:“是周叔叔说的吗?”

“不算吧。”

“他怎么说的?”

“前一阵,牧叔叔总来找我爸聊天,提到这事。”周拓顿了一会,“我听到了。”

“你……”还好吗?

周拓想问,又没有勇气,除了会变戏法,他再没有安慰她的招数。

何希音也害怕他问,她不需要被怜惜,不需要安慰,不想聊这事,强硬地转走话题:“今天周五呢!天天写作业,我头都大了。明天是周末,我今天要多玩几把。”

“我去换游戏币。”

“好。你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哟~”

周拓走向柜台。

待他捧着一小筐游戏币回来,钓-鱼-机前面的位置已经空了,屏幕上显示——

‘Game over’

~

何希音揣着满怀心事地走回家,两腿像绑了米袋,每一步都无比沉重,走得很慢,很慢,她多希望这条路一辈子也走不完。

再次打开家门。

父母似乎已整理好情绪,桌上的纸不见了,桌上没有饭菜,何乐仪说:“今天有点事,一会出去买现成的打包回来。”

牧辽接过书包:“希音,你来,坐在这,我们有点事想和你商量。”

何希音抢着开口:“我知道你们要离婚了对吗?”

两人的表情凝固,面面相觑,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击懵,谁也没回答,只有很轻的叹息。

何希音说:“不用和我商量。这是你们的事,决定好就可以了。我和爸爸生活,和妈妈生活都可以。我没意见。”

牧辽摇头:“不。这是你的事。”

“这两年,你也看到了,我和妈妈的生活作息不同,很难一起生活。但我们对你的爱从没变过。哪怕是这刻。你有权发表你的意见。你可以选择和我们其中一方生活,也可以选择继续一起生活。”

何乐仪也蹲下,温柔解释:“如果你选择继续这样,对我们来说会有点难,但我和爸爸会努力克服。”

何希音摇头:“我不会。我希望你们开心。”

“谢谢你。”牧辽捏了捏她的脸,“爸爸的工作需要经常出差。妈妈比我更合适照顾你。你的学校不能再换了,所以要继续和妈妈住在南浦街。”

“我会慢慢搬回原来的房子。”

“你想爸爸的时候要给我打电话,我不出差的时候会来带你出去玩。这样可以吗?”

“可以!”何希音点头。

何乐仪说:“我和爸爸不会马上去办手续。我们先这样试着生活一段,如果你不开心及时说出来。”

何希音又点头。

“我要去写作业了。这周作业超!级!多!”何希音笑容夸张,手势也夸张,“我明天下午要和周拓去公园玩,今天要把作业都写完!”

何乐仪能感觉出她不对劲的情绪,但何希音硬绷着,她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语言来解释安慰,先抱住她,又摸了摸她脑袋,就让她进房去写作业。

这个周末,何希音哪都没去,一直关在房间看动画,一部接着一部地看。何乐仪和牧辽分别进门来和她谈话,她都以‘她没事’、‘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应付两人。

她第一次这么期盼上学。

学校课程早已安排好,什么都不用考虑,踏进校门,只需要一节接一节地上,放学回家,埋头写作业,睡觉,再等第二天上学。

一日接一日地循环。

这是她目前急需的。

她需要做事来麻木情绪。

她的状态不好,牧辽搬家的事一拖再拖。

何希音缓了一个月,意识到不能再逃避下去。主动提出帮牧辽搬东西。两人坐着货车回到旧家。

离开时种下的柠檬树,如今已结满果子,酸酸的,苦涩的,清新的柠檬味溢满小院。

牧辽拿出钥匙:“我出差的时候,你要记得来这帮我浇花。”

何希音接下任务:“好!”

时间是适应改变的良药。

父母办理离婚手续后,牧辽彻底搬回旧家,从一周两次回家和母女俩吃饭变成一个月一次。

一年后,牧辽极少回南浦街。

周一到周五的上学日,何希音和母亲住在南浦街,周末回旧家,如果牧辽出差,她周末也会去旧家修建浇灌那些花花草草。

他们说的没错。

牧辽和何乐仪对她的爱从没变过,只是换了一种形式,一种对三个人都更好的方式。

牧辽知道周拓这段时间做的事,很是感激,买了一套乐高玩具送他。周拓没收,无论他怎么说,周拓都坚持不收。

他说:“我不能收。”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分别感是人与人在分开的时候产生的一种特殊的感情。’

这是写在词典里的释义。

初学时,何希音并不懂。夏宜市这么小,从城南到城北,坐最长最慢的公交,也不过两小时。只要坐上公交车,她可以去任何地方,见任何人。

转学时,她经历过一次分别。

有点痛苦,但不多。

以前的朋友,现在还有往来。

可周拓收到‘少先班训练营’邀请书的这天,她却懵了。

周拓说少先班是一种可以提前上大学的途经。训练营考试通过后,每个暑期都要去参加训练营的培训课,等达到少先班的考试年龄就可以报考少先班。

何希音震惊:“你要去上大学了?!”

这个词对她来说太遥远了,她还在考虑初中派位要怎么报名。

周拓摇头:“不是。只是训练营。”

何希音知道他很聪明,知道他什么都会,但没想过他竟然这么聪明?她拿过邀请书翻来覆去地看:“为什么发这个给你?”

“谁给你的?”

“不会是诈骗吧!”

“我看新闻说过这种诱拐儿童的方法,你去了还能回来吗?不会被卖到山里吧?”何希音忽然撸起袖子,气势汹汹的。

周拓笑:“是班主任给我的。”

“为什么呢?”

“可能是我数学竞赛拿奖了。”

“对噢。你拿了一等奖。”她交还邀请函,“你要去考吗?”

“会。”

“考上你会去上吗?”

“考上再说吧。”

“你去吧!”何希音对‘少先班’的概念仍是一知半解,但她清楚这种少数人才有的机会一定是很好的,她拍他肩膀,一次比一次用力,一次比一次郑重,“任重而道远啊。少年。”

周拓活动关节:“是是是。我怕我没考上。先被你拍死。”

何希音收回手,笑嘻嘻的:“恭喜你呀。”

“谢谢。”

“什么时候考?”

“下周末。”

“我要去买些文具和住宿的东西。要买……”

何希音坐在他面前,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耳朵却自动屏蔽掉那些话,周拓是话很少的人,这刻说了好多好多。他也是很期待这个考试的吧。何希音知道该为他高兴,嘴上说着恭喜,心却被挖空了。周拓通过训练营的考试,大概率会分配到最好的初中,就不可能和她一个初中,没有人帮她记作业,没有人教她写数学题,也没有人会陪她看无聊的长剧。

周拓的手在她眼前晃:“你在听吗?”

“我在听。”何希音说,“你要去哪里买这些?”

“超市。你去吗?”

“嗯。一起去吧。”

十二岁的夏天教会何希音什么叫‘分别感’。这种感觉只存在你和在乎的人之间,是一种对未来的担忧,害怕疏远,害怕失去,害怕不再见面。

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

夏天快结束的时候,何希音在街心公园遇上周拓。

他坐在人力转转车上,低着头,脚尖戳着地面,一下又一下,转盘缓慢转动着。

何希音跑过去:“周拓。你考完了?”

“嗯。”

“考上了吗?”

“大概吧。”

“什么意思?”

“我没看成绩。”

“因为……我不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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