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但”付悠咽了咽口水,“这是我们的职责,我们……不论面对的是什么样可怖的事实,都该找出真相。”
他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邬南的脸色,这才大着胆子继续道:
“老板,这是您教我的。”
邬南沉默着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付悠的说法。
“去查。”邬南喝口水,“立刻去查,我不能容忍有人在IMACM的眼皮底下做出这种事。”
邬南的声音并不大,也没有刻意发怒。但但只是其中隐含的怒火,就已经足够有压迫感了。
郑毓难得乖巧,立刻点头道:
“老板,我这就查。”
说罢,飞也似的跑进一件休息室,咔咔两声锁上了门,掏出电脑打得噼里啪啦。喻珩很难不怀疑,她只不过是害怕邬南的怒火而选择赶紧逃离罢了。
诊所里的气氛实在有些过于沉重,重得喻珩有些喘不过气。他轻声问道:
“邬先生,这……也不一定是精神力被吸食的缘故吧?”
邬南紧锁眉头,点了点付悠。付悠心领神会,转身向郑毓刚才进的那间休息室走去。咚咚敲了两声门,门哗地打开,伸出一只手,将付悠吞了进去,然后砰地关上,归于平静。
“邬先生,这……是?”
邬南长叹一声:
“那段历史实在很沉重,小悠小郑听过不下十遍,依旧听一遍难受一天。我和你讲这些,是希望你了解现在事情的严重性。”也好让你配合我们的任务进行。
以邬南的清嗓声为开端,多年前的惨案又一次向一人展露了它扭曲残忍的面孔。
“我今年四十三岁,听说你和小悠差不多大,那应当是二十七岁吧。那个时候你们都没有出生。”
“那是一个很偏远的小国,整个国家只有一个市。最初,所有人的生活都很安定。可是有一天,一个妻子起床后整整八个小时,她的丈夫都没有醒。她很着急,带着年仅四岁的孩子跑到市中心,请来了国内唯一一个大夫。”
“大夫检查了很久很久,然后告诉妻子和她的孩子,丈夫还活着,但,他永远都醒不来了。”说到这里,邬南深深吸了一口气,按住微微颤抖的右手,继续说下去。
“妻子很伤心,但也无可奈何。第二天,小孩发现,他的妈妈也没有醒过来。很快,就像瘟疫一样,呈辐射状向四面八方散去。小国家本来就没多少人,到最后,只剩零星几个年幼的孩子还能保持清醒。”
喻珩惊呆了。
如此灭国惨案,再小的国家,也应当在国际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啊!怎么会就这样销声匿迹,不为世人所知呢?
邬南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惨笑道:
“那些孩子没有人看管,病的病,死的死。只有最初那个小孩子比较幸运,他家住在国境线边上,所以,只有他被救下了。”
“他被好心人抚养长大以后,特别努力地回忆当年的情形,试图追查真相。”
邬南喝一口水,是凉的。
“你知道最后,他发现的真相是什么吗?”邬南本来一直面朝着正前方,一副自言自语的模样。现在却突然转向了喻珩。
喻珩摇摇头。
“他发现,所有人都是被吸干了精神力,陷入了植物人状态。而吸干他们精神力的,正是救下他并抚养他长大的那个邻国人。他特别震惊特别伤心,傻愣愣地去问缘由。那个人当时笑得特别开心,大喊着说,你终于发现了。小孩很愤怒,问他为什么这么做。那个人只对他说了一句,因为我想变强,而他们弱,正好当我的垫脚石咯。”
故事戛然而止,因为邬南的拳头攥得紧紧的,几乎要掐破皮肤。
休息室的大门轰开,付悠扯住邬南在说些什么。邬南愣愣地听着,却什么都没听进去。
“你说这些有意思吗?自己什么情况不知道?”付悠好像很生气。
邬南不说话,只是盯着角落。喻珩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睛并非深黑,而是灰绿色的。其中跳动的,不知是泪光还是火光。
郑毓姗姗来迟,被付悠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赶忙小跑过来,扶起邬南就回了休息室。
喻珩和付悠相对沉默了片刻,喻珩问:
“他说的,是他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