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你怎么啦?”
木有枝拿着书,趴在床前看着惊醒的蛊虺。
“没事,做梦了。”
蛊虺拍拍她的小脑袋,叹息道。
什么梦呢。
梦到那天里三层外三层包围右相府,帘子后面一柄刺刀抵着自己后背,那种抑制的恐惧感。僵持不下,直到她示意余望舒靠近帘子。
右相府的人也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直到看见江泽海痴痴的目光,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梦到夺权那天她端来毒酒,逼着父王当面喝下,随后立刻焚毁证据,秘不发丧。
同时,余望舒带着另一路侍卫沿小路包围了纪言难的宫殿,逼其写下荐位书,写明将继位权让出,然后囚禁了他。
后来,太后当着百官群臣的面宣读了她拟的遗诏和荐位书,为她端来了玉玺。
坐上那个位置的时候,她低头望向百官群臣,终于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很好,非常好。
这个位置,就该让有能力的人来坐。
梦到余望舒同她漫步在梅园中,指着长尾山雀高兴地喊她看。
那只雀儿先是圆溜溜一只,瞧见她们打量,缩起了羽毛,变成了细长的一条儿。
她们笑得前仰后翻。
二人随便在一棵梅树旁坐了下来。
都是年轻的女孩,好容易放下层层的面具,毫无戒备地游历景色。
她静静地听着余望舒讲民间的故事,讲过往求学的经历,感到十分新奇,和她翻阅的那些史册都不一样。
志在四方,也会为趣闻暂留一步。
讲到庞玺的时候,余望舒委婉地询问她是否愿意再次启用这个人。
她考虑良久,点了点头。
梦到她变法治世的那几年。
欲立新,必先破旧。
朝中反对声阵阵,不绝于耳,甚至有人拿出了当年逼宫的事情要强迫她退位。
可是不变,这江山就要改名换姓。
她唯一一次的抉择,余望舒替她做了。
余望舒自缢的消息,也标志着她位置的巩固,标志着逼宫之事的结局。
望舒同她说,这天下还需要她。
也梦到扶光六年,她亲征前召来庞玺。
她将这里托付给他,叮嘱他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她对他说,可以败,不能逃,要拼命到最后一刻。
后来江泽海背后的党派叛变,背着他和纪言难勾结,向敌军献出关键情报。
江泽海被骗去交涉,因不愿投降被施以酷刑。
她也在最后一战中被悬首示众。
死前,她嘱托自己的侄女风月将诀别信送到庞玺手中,让他尽快撤离。
可是风月也在去的途中连中多箭,那封染着三个人鲜血的诀别信,最终是由一只鸽子送到庞玺手中的。
那天飘着鹅毛大雪,掩去了浓厚的血腥。
庞玺撤走百姓,焚毁心血只身守都城。
他数箭坠墙后,这场惨烈就彻底落幕了。
听说他死后被踏碎,血肉与雪融为一体,所以再塑的肉身也同雪一般白。
那是后话了。
“这次来,是想商量陈仓使者和三界灵判的相关事宜。”
“师父可有人选?”
“你知道,五百年都出不了一个。不过你的小师弟倒是可以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