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阴阳生两仪,两仪生四象。”这四象门傅从雪并非第一次过,自然走得轻车熟路。
傅从雪记得自己第一次被拖进四象门大约是八岁时,他花了三天通过四象门,傅门主于是力排众议,钦定了他下任家主之位。
他记得第一次从那扇门里走出来时,父亲站在门口等他,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句:“你这一生,要过许多扇门。”
等傅从雪走出四象门,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傅从雪站在左今也的四象门前,犹豫片刻,最终迈开步子。
“噗嗤”,是兵刃没入身体的声音,眼前的女孩收回匕首,对傅从雪忽然出现在她面前,丝毫不感到惊讶。
女孩利落抽出匕首,方才的敌人倒下,鲜血溅落在女孩瓷白的颈上。
女孩毫不在意抬眼,握紧匕首,一步步向傅从雪走来。
直到身后的左长老出声制止:“今也,够了。”
左今也木木地转身,松开手里的匕首,习惯性地和左长老拥抱。
左千秋宠溺地摸着她的发顶:“做得不错,你是最后的赢家。”
斗兽场外,长老们抱臂窃窃私语:“不愧是身负一半巫族血脉的圣女,小小年纪便有此等实力……”
斗兽场之中,浓烈的血腥味经久不散,放眼望去,那些横陈的尸体都是谢家子弟打扮。
果然,只听一位谢家长老道:“以自相残杀之法训练继任人,原本是个好主意,只是……”
那长老瞥了一眼左今也迅速道:“她如今已经失去神智,与兵器无异,若是无人控制,便为极大的隐患。”
左千秋仿若没有听见一般,牵起左今也的手:“我们该离开这了。”
一位谢家长老壮着胆子拦下左千秋:“左长老,此战谢氏损失了三十二名弟子,您是不是该给个说法?”
左千秋好脾气笑笑,说出来的话却叫人胆寒:“我女儿一时杀得开怀,下手没了分寸,实在对不住了。”
那位长老面露不忍之色,规劝道:“左长老,你的女儿尚且年幼,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非要在此时激发她体内嗜杀的血脉呢?”
左千秋转过身去,牵着左今也向斗兽场外走去:“我要她,替我灭杀傅氏。”
傅从雪周身的血冷了半分,原来,灭族之仇,当真有左今也的一份。
傅从雪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枉他先前替左今也找各种借口,将她摘出谢家,她从来都是谢家用得趁手的棋子。
“事成之日,我自会封禁她这段记忆,直到她能承受巫族的血脉之力为止。”
左今也眼中浓郁的血色一闪而过,瞳色终于又回归漆黑一片。
只是,她眼角的余光依然看着傅从雪的方向,傅从雪不得不施法隐去自己的身形。
入夜,傅从雪缓缓步入左今也的院落。
一树梨花压海棠,月色缓缓流淌,夜幕边际是半轮模糊昏黄的月亮。
傅从雪驻足在半扇屏风之前:左今也在内室沐浴。
画屏勾勒出少女窈窕的曲线,水珠滚落身体的响动,傅从雪只低垂着头。
屋内人的停下动作,搭在画屏上的中衣被抽走。
左今也的声音响起:“进来吧,隔着屏风,你能看得分明吗?”
左今也的眸子中又开始涌动起暗红色,她立在浴桶之中,看着面前的男子:“我曾见过你的。”
顿了顿,只听左今也道:“你在那份猎杀名单上,你叫……”
略微思索片刻,左今也一字一顿道:“傅,从,雪。”
屋内烛火瞬间摇动,杀意迸溅,傅从雪左手握在濯尘剑的剑柄上,五指收拢,银白色的剑刃出鞘,抵在左今也身前。
傅从雪的剑尖但凡再近一寸,便能洞穿左今也的心脏:“你想杀我?”
手腕翻转,傅从雪负剑而立,轻蔑一笑:“可惜你不够格,哪怕加上你父亲,结果也是一样。”
所以将傅氏灭门之时,他们才要先将他耗到灵力枯竭,又设下天罗地网,引他步入圈套。
傅从雪眼神阴寒:“你们谢家,惯用一些不入流的手段。”
傅从雪忍不住质问:“当初在谢家,也是那些长老们,故意派你和我亲近的吗?”
可惜四象门内的左今也无法回答。
傅从雪的眼眶通红,左今也尝试着理解这般感情:“或许,你恨我。”
左今也单手抬起傅从雪放下的剑柄,照直刺入自己的心口。
一滴滴血珠滚落,滑过濯尘剑的剑身,银白色的长剑被鲜血洗过,焕然一新。
濯尘剑落地,傅从雪惊怒道:“你在做什么?”
左今也仍是不动声色地,鲜血很快浸透了糯白色的中衣,血腥气蔓延在半空中。
凭着这点痛意,左今也觉得自己还能再忍一忍,忍一忍心中腾起的火。
傅从雪给左今也的伤处施展疗愈术,他恨她,此刻却仍不忍伤她。
人心便是如此复杂。
只听傅从雪哑声道:“左今也,你总有让我发疯的本事。不论如何,请你不要自伤。”
左今也静静听傅从雪把话说完,眼底的暗红越发沉郁,她终于打断道:“傅从雪,你要和我神交吗?”
屋内烛火在此刻统统熄灭了,一片漆黑中,傅从雪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反问:“什么?”
左今也体内灵海涌动,但她还是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你愿意和我神交吗?作为交换,我可以不杀你。”
说罢,她不再等待傅从雪的回答,揪着傅从雪的衣领,急不可耐吻上他的唇。
这是不带情欲的一个吻,眼前的女子似乎只把他当作解药。
到底还是傅从雪的力气占了上风,他死死压制着左今也,将后者抵在那扇摇摇欲坠的屏风之下。
左今也张嘴欲斥,傅从雪却在此刻低头,一口咬上她的脖子。
傅从雪捂着左今也的唇,不让她出声,左今也不从,尖锐的虎牙在傅从雪腕侧留下一串牙印。
傅从雪盯了左今也半晌,恨恨地咬破她的唇,血腥味弥漫在二人唇齿之间。
布料发出窸窸窣窣的碎响,青玉环佩叮当落地,那声响唤回两人眼底片刻清明,又将气氛搅和地一团乱。
左今也的双手水蛇一般攀上傅从雪的背脊,划过他嶙峋的肩胛骨,在他耳边呵气如兰:“做我的解药,你也不亏。”
左今也倒在枕榻之间,殷红的唇齿微张,瞳孔圆睁,迅疾喘着气。
傅从雪禁锢住她的身体,不让她再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