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一个小道童喊道，从王远恒的书架上找到了他的炼丹纪要，一溜小跑呈给葛清。葛清看也没有看，直接专递给了李沐瑶。

李沐瑶草草翻阅了一下，纪要每日都有，但内容却非常杂乱，从丹房心得，到一些日常小事，不一而足。她索性直接看到最新的一页：是昨日的纪要，上面只有潦草的只言片语，李沐瑶辨认半天，依稀是一些药材的名称。

她不动声色地又往前翻了翻，却发觉正月十五日的纪要缺失了，纸张断口参差，似乎是被谁匆忙间撕掉了。她将书立起，循着书脊边缘看去，又定位了几处缺失的纪要，同之前的断口相似，应该也是被撕掉的。日期非常随机，看不出什么规律。

李沐瑶招呼程天和葛清二人传阅：“王道长的纪要为何有这么多缺损？”

程天迅速翻看了一下，递给葛清，等待着他给出解释。

葛清一边翻阅，一边皱眉道：“回禀殿下，王道长性情乖张暴戾，兴许是他自己撕下的也未可知。当务之急是先确认道长炼丹的进度，好找人接受道长的工作，以免耽误下月初进献丹药的时日。”

李沐瑶点点头：“这么说道长最新纪要上记录的，便是最近炼丹所需的药材咯？”

“殿下慧眼。”葛清道，“这上面记录的药材确实都是炼丹所需，虽然写得有些潦草，但下官还是认得大半的。”

“大半？”李沐瑶挑了挑眉，“这么说，有些竟然连你也不知道？”

“殿下有所不知，”葛清表情有些尴尬，“王道长造诣颇深，用药奇诡，是以有些材料下官也说不上来……”

李沐瑶双眉微颦，让人将胡主簿请来辨认。主簿毕竟掌管账目和库房，很快就将字迹辨认清楚，重新誊抄了一遍，呈给李沐瑶。

椒马子赫然在目。

李沐瑶下意识地慢慢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椒马子一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她来查钦天监，原本依凭的只是炼丹技术这一条非常微弱的联系，是因为阿离的请求，她才成行，却不想真叫她在这里查到了蛛丝马迹。

只是，单凭纪要中的几个字，并不能说明王远恒便是炼药之人：或许他只是在尝试不同的丹药配方，恰巧用到了椒马子。但话又说回来，葛清没有认出此药，说明椒马子并不是炼丹的常用药。

前两天自己才因椒马子出了事情，王远恒的丹方中便出现了此药，当真是巧合吗？

李沐瑶将单子递给胡主簿：“这些药库存如何？王道长最近一次支领的记录在何处？”

“回禀殿下，”胡主簿思索了一下，道，“这上面的药材，大部分常用药材，库房中还有许多。但还有这几味，”胡主簿指着包括椒马子在内的五种药材，“是王道长特地要求按需采购的，因为别人也用不上，采买回来之后直接送进了甲字号丹房的小仓库。”

李沐瑶挥挥手：“这五样，全都取来。”她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王远恒和一屋子人，道，“咱们换个地方，别打扰道长休息了。”

一行人就近挪至正厅，李沐瑶只觉得头又疼了起来，一边等待一边闭目养神。

不多时，胡主簿带着几个小道童抱着几包药材进来，分类放好。这些药材形态各异，每种有部分是装在麻布袋中的原材料，有的已经做成了药粉，装在大大小小的瓷瓶中，不一而足。

待胡主簿一一介绍后，李沐瑶发现，椒马子的量只有一个小小的瓷瓶。她命人取来倒出，发现里面只剩下了小半瓶粉末。

“原本有多少？”李沐瑶问道。

“回殿下，采买的时候是一个小口袋。”胡主簿道，“应当是道长自己研磨之后使用了，只余这么一点。”

李沐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应该还记得这药的形态吧？你去丹房寻本宫的禁卫，带着他们搜查丹房和王远恒的住所，看看还有没有此药草的蛛丝马迹。”

胡主簿看了看程天和葛清，见二人没有异议，忙匆匆离去。

程天不明所以，问道：“殿下，这药草有什么不妥吗？”

“适才为何本宫没有看到这些药材的采购记录？”李沐瑶没有回答他，却不经意地反问道。

程天和葛清对视一眼，忙解释道：“回禀殿下，呃……这些药材，走的不是公账，是王道长用他自己的俸禄委托采买，是以……是以……没有入账。”

李沐瑶揉着太阳穴，随口答道：“原来如此。”

程天和葛清见她似乎并未在意，都暗暗松了口气。

“采购记录没有，出入记录也没有吗？”李沐瑶悠悠地问。

程天的心又提了起来，忙解释道：“回禀殿下，出入记录……呃，出入记录……”

“殿下，出入记录是有的。”葛清看了眼程天，接道，“呃……只是并不会那么详细，主要是记录人员和大宗物品，不然岂不是每日谁穿了什么，带了什么饰品都要记录？那未免工作量也太大了。”

“哦。”李沐瑶轻声应道，没有多说什么。

程天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但是进献的丹药用了什么药材是有明确记录的，呈献陛下前也会有专人测试成分和药性，殿下尽可放心。”

“二位如此尽心，本宫有什么可不放心的？”李沐瑶微笑地看着二人，“二位大人放心，本宫是来查案的，并不关心旁的事情。”

程、葛二人讪讪地欠了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