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本宫的人帮忙吗?”李沐瑶道。
“殿下的好意,臣心领了。不过小的爆炸在司丹局也并不新鲜,这次虽然动静有些大,但好在并没有波及到别的区域,还在可控范围内。”程天道,“只是现下有些杂乱,照顾不周,还望殿下恕罪。”
李沐瑶见阿离一个闪身进了小楼,心知他一时半会儿肯定出不来,便道:“叨扰了一下午,出了事本宫这般袖手旁观,叫父皇知道,要说本宫不懂事了。”她笑着阻止了程天还未出口的推辞,对岑笙道,“分几个人去帮忙收拾。”
岑笙会意,这次没有任何犹豫地执行了李沐瑶的命令。
程天知道,李沐瑶表面上是派人帮忙,实则是想趁此机会继续调查。他虽然很希望李沐瑶能查出司丹局的纰漏,却又担心爆炸的原因会牵连到他,因此想要阻拦,但却没能成功,一时间他心中有些忐忑。
李沐瑶看着四名禁卫鱼贯而入,转头看到程天讪讪表情,猜到了他的想法,淡淡地道:“程监正,司丹局经常出现这种状况吗?”
“啊,炼丹嘛,”程天道,“偶尔发生意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情理之中?”李沐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本宫看未见得吧。”
程天心中一动,顺着李沐瑶的话道:“殿下教训得是,这都是微臣治下不严之过。”
“程监正操持这偌大的钦天监,实属不易,”李沐瑶道,“想来这司丹局的大小事务,大半都是葛监副负责的吧。”
“确如殿下所言。”程天点头道,“葛监副在丹修一事上更得心应手一些,微臣对他也很是信任,是以……不常过问司丹局的事情。”
“既然如此,”李沐瑶笑着看向程天,“不叫他来回话,监正大人又在等什么呢?”
程天恍然,连忙派人去寻葛清。
不多时,葛清灰头土脸地从小楼中出来,一路小跑出了甲字号丹房,正看见坐在院外手捧热茶的李沐瑶,和在她身旁赔小心的程天。
这个场景有点熟悉,只是他和程天好像对掉了位置。
他按下心中的不安,对李沐瑶行礼:“殿下,基本已经查实,爆炸应当是没有控制好‘伏火’过程导致的。”
“伏火?”李沐瑶疑惑道。
“殿下有所不知,炼丹时常用硫磺、丹砂一类的金石药,因药性猛烈,在使用前常需灼烧降伏,丹修称之为‘伏火’。”葛清解释道,“王道长应是依据孙大真人的内服硫磺法行事,但退火迟了,燃烧过于猛烈,引发了爆炸。”
李沐瑶思索道:“既是常规操作,以王道长的经验,应当很熟练了才对,又怎会引发爆炸?”
“回禀殿下,或许是道长在尝试改进方法时出了意外,”葛清推测道,“又或许是因为太熟练才掉以轻心。”
“那看来需得等道长醒来再具体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了。”李沐瑶看着逐渐暗淡下来的天光,道:“郎中还未到吗?”
“已经到了,正在给王道长看诊。”程天忙道。
“现场应当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二位大人亲力亲为吧?”李沐瑶道,“随本宫一同去探望王道长吧。”
说着也不等程、葛二人说话,李沐瑶径直离开了甲字号丹房。程天和葛清对视一眼,后者忙不迭地紧赶两步跟上李沐瑶:“下官为殿下引路。”
程天心中冷哼一声,也跟了上去。
……
司丹局靠后的部分专门设立了一个居住区,供丹修道士休息和居住。王远恒住在最偏僻的一间:倒不是分配院子的人同他关系不好——虽然这是事实——而是这院子是他自己选的,主要就是图个清静,却万万没想到,往日里门可罗雀的小院,今日聚集了这么多人。还好他因为爆炸昏迷未醒,否则肯定要气得跳脚,大吼着让所有人都“滚出去”。
李沐瑶他们到时,郎中已经施完针了,回话说身上没有什么伤,但撞到了脑袋,昏迷这么久还没醒,恐怕情形不太妙。程天和葛清一听都很着急,但表现却完全不同:程天让人再去请别的郎中前来会诊,又派人带着郎中前去库房取药,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丹药能救急;而葛清则找来几个道童,火急火燎地在王远恒的屋中翻找他的炼丹纪要,查看王远恒炼丹的进度。
李沐瑶虽然对葛清的行为很不屑,但她也正好可以借着帮忙让岑笙查探一番,看看王远恒是否有可疑之处:毕竟他的炼丹术是整个钦天监数一数二的,而且她今日偏偏就是没来得及问询他,便发生了意外。
李沐瑶坐在屋内,看着在一群人翻箱倒柜的声音中沉睡的王远恒,淡淡道:“翻找归翻找,一切需得保持原样。”
几个原本与王远恒有过节的道童原本想趁着机会报复一下他,闻言面面相觑,不敢再造次,放轻了手脚。
李沐瑶冲程天招招手,从袖笼中取出一块玉牌,递给他:
“派人去太医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