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单手抓着路霆啸，一下甩到自己背上，猫着腰从碎裂的玻璃门冲到了阳台。

他唯一的优势，是反应速度比腐人快。

不过，身上背着个人，要怎么从二楼下去？

凌时探出身子，朝阳台外看了一眼。

底下没有腐人。

他没有犹豫，肩膀用力一顶，把路霆啸整个人顶出阳台，手一松，就把他扔了出去。

“砰——”一声，路霆啸砸落在地。

凌时心里也很难判定，到底是非这样做不可，还是趁机报复。

反复把人扔出去的那一刻，他心里挺爽的。

凌时用最快速度翻出阳台，跳了下去。

落在路霆啸身旁。

粗粗翻了下，还好，没有额外的伤口。

这个奇怪的男人，果然皮糙肉厚。

这一回，他把背上的背包卸下来，反背在胸前，才再次背起路霆啸，不再管头顶腐人们低哑的低吼声，朝着别墅区外的方向冲了出去。

身后跟着零零散散的十来个腐人，张牙舞爪地追来。

凌时没有停歇，一口气跑了半小时。

等身后彻底没了腐人的身影，凌时缓下脚步，一边大口大口喘气，一边打量身边的环境。

这里正好是个711便利店门口。

玻璃大门罕见地非常完好，里面货架上放了不少商品。

看来，这里被腐人席卷得太快，人类逃离时，连这样的地方都没来得及搜刮。

正好便宜了他。

凌时肩膀一松，把背上的路霆啸摔在地上，拽住他一只胳膊，把他跟个死尸一样在地上拖着，朝便利店门口走。

反正人昏迷着，就算这拖人的姿势不太礼貌，对方也没法反对。

大门被一个简单的环形锁锁住。

凌时从包里拿出把瑞士军刀，三两下撬开锁，把路霆啸拽着拖进去。

一直拖到收银台后面，才放下手。

手一放，凌时愣住了。

路霆啸已经睁开了眼睛，似笑非笑看着他。

“操！”凌时骂了句：“醒了不会说话吗？”

他瞥了眼路霆啸的脖子，喉结处完好无损，根本没受伤。

没变成哑巴。

那他刚刚拽着人一个手拖进来的动作......被发现了？

路霆啸低低笑了起来。

他笑声低沉，带着磁性，以及明显的愉悦。

凌时皱眉。

这人果然是个变态。

差点死了，醒来第一反应居然是笑。

“你救了我？”路霆啸手一撑收银台桌子，缓缓直起身子，慢慢坐在台后唯一一张木椅子上：“以德报怨，道德高尚啊，救命恩人。”

这“救命恩人”四个字，不带一点儿与生命相关的庄重，反而染上了几分调侃的戏虐味道。

路霆啸：“就是这救人的姿势不太好看，跟拖个死尸似的。”

凌时看他一眼，没答。

对方挺有自知之明，他不用再多说什么。

“图什么？”路霆啸微微眯了眼看他，手在自己胸口摩挲了下，笑得十分欠揍：“莫非......馋我身子？”

凌时看一眼他胸口。

伤口的血已经不流了，但看起来还有些可怖。

从破了的衬衫缝里看去，的确能看到路霆啸有副好身材，紧实的腹肌肌理分明，散发着一点点微汗带来的光芒。

“你是残次品吧？”凌时随手拿起货架上一包纱布，扔到路霆啸身上。

对面人微微一愣。

“出生的时候脑子缺氧了？”凌时指了指纱布：“赶紧弄弄你的伤口，别引来腐人。”

路霆啸听懂了凌时的嘲讽，哈哈笑起来：“我还以为......”

说了一半，他摆摆手：“算了。”

他拆开纱布包装：“只有这个？消毒酒精呢？”

凌时瞥他一眼：“我以为你不需要那玩意儿。”

路霆啸一粒粒解开衬衫扣子，把衣服脱下来，露出上半身。

他皮肤呈小麦色，是常年运动的健康颜色。肌肉紧实而不夸张，线条清晰而漂亮，看起来十分舒服。

他拆开一块纱布：“想问什么？直接说。”

凌时毫不客气，一点儿委婉的过程都没有：“你是谁？为什么能指挥腐人？”

路霆啸把纱布贴在自己胸口，围着肋下位置绕了一圈：“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晕倒，为什么又突然醒来，为什么腐人会暴动？”

凌时反唇相讥：“怕一次问太多你记不住，谁知道你那脑子是怎么回事。”

路霆啸又低低地笑。突然，他轻轻嘶了一声，抬着的胳膊僵在原处。

他犹豫了一下，才说：“喂，帮个忙，这后面我绕不过去，胳膊抬太高，会牵动伤口。”

凌时右手接过纱布一头，走到路霆啸身侧，把纱布沿着他后背绕过去。左手穿过他腋下，接过纱布，从他胸前绕回。

这是一个虚虚抱着的姿势，几乎把路霆啸拢在怀里。这人身上的体温很高，他背着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只是到现在，才能真正分神去感受。

即使没有直接皮肤的接触，这种温热的气息也一直打到凌时手上，让手底下这具身体的存在感极其明显。

“喂，”路霆啸空着的手点了下凌时胳膊，热量聚集在那一点皮肤处：“一人说一个信息，交换？”

凌时头也没抬，又绕了一圈纱布：“凌时，生物研究院的一名研究员。”

路霆啸诧异地抬了抬眉：“你？研究员？”

凌时对他这反应有点儿不服气：“我从小到大考试没考过第二，大学读了少年班，硕士和博士都在M国最顶尖的大学留学。”

他微微抬了抬下巴：“我怎么不能当研究员了？”

路霆啸又低低笑了，他摆摆手：“我印象中，研究员整日坐在研究室里，大多斯文孱弱。不像你......”

他视线把凌时从头到脚缓缓扫过一遍，像是在欣赏一个杰出的艺术品：“你身材不错，体格很好，应该是长期锻炼或是训练的结果。”

凌时把纱布头打了个结，狠狠收了一下，满意地听到路霆啸一下闷哼：“该你了。”

路霆啸被勒到伤口，也没生气：“路霆啸，华国驻M国大使馆的工作人员，第一批人体实验对象。”

凌时一下愣住。

第一批人体实验对象。

他居然不是被感染的，而是原始的第一批被试验者。

凌时迫不及待想知道更多：“那你为什么......”

“嘘！”路霆啸竖起一根手指，眼神瞥向便利店门外：“有东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