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挠了挠头:“师父,刚才那个人,真的是我师爹吗?”
沈映蓊手下一顿,嗯了声。
严陶发出一声轻哇,原来师父你真的结婚了。
沈映蓊:“你之前不是看过我的结婚证吗。”
严陶实话实话:“其实我一直以为是你p的。”
“……”
“因为照片上的男的太帅了!”严陶迅速解释,“真的,我一直以为是你被催婚催得烦了,在网上找的哪个男明星的照片p上去的,不对,师爹比那些男明星都要帅。”
沈映蓊倒是没怎么比较过闻郁和其他人的颜值,现在听严陶这么一说,觉得他确实好看得挺突出的。
不期然,脑中又浮现出闻郁临走前的那张脸,带着诧异和微微不解。
好不容易被压下去的尴尬再次冒头,沈映蓊屏气几瞬后才逐渐恢复正常。
她赶严陶去睡觉,突然记起他最近被陌生人消息轰炸骚扰的经历,以为他还挂心这件事。
严陶:“啊,我知道啊,不是已经解决了嘛。今晚我在网上搜了下,发现那些人都删光了。”
沈映蓊心中有些纳闷,难道是郑文浩转性了?
严陶笑嘻嘻的:“师父还挺有手段的嘛。”
沈映蓊不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严陶瞪大眼睛:“有这么厉害的老公啊!”
沈映蓊无情打破他的幻想:“这跟他就更没什么关系了。”她觉得有必要让他清醒一点,避免今后许多麻烦,“你师爹只是个非常普通的上班族,绝对、禁止抱着有他兜底的念头去惹事,他是他,我们是我们。”
这话其实在先前严陶追问饭局上发生的事时,就已经强调过一遍了。
严陶看出沈映蓊不是在讲假话,可还是对沈映蓊的话感到怀疑:“他看起来明明性格很好,就算是真的麻烦他,他也不会不耐烦啊。”
沈映蓊心想,那是对你们,他对她并不是这幅温和的模样。
严陶满眼失望地离开,沈映蓊垂眼继续算账,恍惚间,眼前那些堆叠的字符渐渐变成具象清晰的画面。
她想起大三那年。
嘉阳大学天文社团聚餐。学校后街随便一家烤肉店,室内烟雾缭绕,四周笑闹不断,大多都是嘉阳的学子,个个鲜活热络,连带着对沈映蓊这个外校学生都很热情。闻郁也在其中。
他一直坐在偏光角落,安静低沉,和四周的背景有些割裂,但看得出来他人缘极好,他很少主动挑起话题,却总是在话题中心,同学的调笑他也会配合说上几句。
后来有人给他介绍自己,“老徐的大美人女朋友,沈映蓊。
闻郁,你作为我们徐社长的舍友,看到高岭之花终于被人摘下,怎么着也该人敬一个,感激她为我们这些大龄单身男青年的校园夕阳恋做出贡献吧。”
那是沈映蓊第一次见到闻郁。
沈映蓊很少回忆往事,此时却意外发现,这段本应生锈的过去竟然崭新无比。
她还记得当时闻郁的模样,清凌温和,明明是在笑,却没什么温度。
“是吗。”他缓缓呼出口气,凝成白雾的一瞬,又消散开。
声音低不可闻:“那恭喜了。”
*
几天后,清和堂有律师不请自来,是个陌生面孔,西装笔挺十足精英干练,一开始就说明来意,是受沈映蓊相识的那位先生所托,为的先前清和堂和姜果一方的纠纷案,并表示对方可能涉及了多项侵权,如果沈映蓊需要的话他可以代表沈映蓊向对方提起诉讼。
沈映蓊得知对方在那个价格和专业能力一样显眼的律所后,思考片刻还是拒绝了,她解释自己可能没有那么多钱支付律师费,“而且姜果已经把网上的所有爆料都删除了。”
对方了然笑了笑,没有再劝她,临走前把公文包里的资料交给她,“如果您之后反悔了随时可以联系我,那位先生也嘱咐过,您不必担心律师费。”
他走后,沈映蓊翻开资料,第一份是姜果当时为其出具医疗症断书所在单位的声明,并表示将对造假的涉事职工进行严肃处理,后面是权威机构对香料的安全鉴定文件以及姜果在粉丝群泄露清和堂信息、造谣煽动的截图。
……属于是把锤送到手上,沈映蓊定了定神,把这些东西都收起来。
两天后严陶放学回家,看见这些东西气得跳起来:“好啊,我就说当时跟我买个东西问着问那的,原来就是冲着套我话来的。这些黑心烂肠的王八蛋!”
沈映蓊停下手,“那你要告她吗?”
毕竟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即便是性子张扬顽劣,也是没经过多少事的。严陶先是一惊,噎了半晌,嗫嚅:“你不是已经拒绝了吗。”
沈映蓊提醒他:“我们可以随时反悔,我还有那个律师的电话。”
“算了,你说过,她也只是被人当做工具利用。”严陶纠结好半天,才泄气一般开口,“而且她后面又发了一条道歉帖。”
两人相依为命,沈映蓊读懂他不愿追究的原因,是不想她为难。
沈映蓊心口一窒,不知道该什么,只好愧疚地摸了摸严陶的头。
眼下还有别的事要做,沈映蓊打起精神,继续研磨起手中的香料。
古香在她指下如同被注入生命一般缓慢无形地在室内扩散。
严陶原本有些恹恹,冷不丁嗅到,通体激灵,清凉感从脚底瞬间冲到脑门:“师父你研龙脑香干嘛?”
沈映蓊细致耐心地检查香料纯净度:“调黄粱一梦,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