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人眼疾手快地托住了他歪下去的身躯，这人琢磨了片刻，才沉声说：“我送你去医院。”

他利索地打了车，把秦煜哲带到了医院急诊，还帮他排队挂号，办理了各种手续。

“早上吃了什么东西？”医生低头看秦煜哲手臂上的红疹，在听到他的回答后说，“同学，你这是中暑加过敏，我给你开点药，你在室内多休息休息，等下再去测个过敏原，看看你对什么过敏。”

秦煜哲稍稍缓过来了些，视线逐渐清明，也有了些力气，涂药等检查结果的间隙，他抬头看向身边清瘦的少年：“同学，今天谢谢你了，还耽误了你考试，真不好意思。咱们加个微信吧？我把钱转你。”

纤长的手指递来手机屏，他看着秦煜哲扫码，发送好友验证，还不忘提醒：“记得跟你家里人和老师说一声。”

“嗯，谢谢。”秦煜哲问，“对了，你的名字是？我加个备注。”

“谢楚忆。”

闻言，秦煜哲正在打字的指尖顿了一瞬，因过敏而微红的面颊上露出来了一个笑，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就是谢楚忆。”

“我听说过你。”秦煜哲打完备注，把看病的钱转过去，又跟江婉和班主任说明情况，边打字边轻松地笑了，“以前只知道你学习很好，今天见到你才发现，你的人品更好。”

“谢谢。”谢楚忆礼貌地回应了他的夸奖，“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秦煜哲一双眼睛看过来，刻意要看他的反应一般，不紧不慢地开口：“秦煜哲。”

谢楚忆一怔，才了然道：“是你啊。”

在今天之前，秦煜哲不止一次听过谢楚忆的名号，这人初中时学习一直名列前茅，经常代表学校参加市里的比赛。好巧不巧，这些比赛他大部分也都有参加，甚至在去年市内的中学生英语演讲比赛中，他还和这人的名字一起出现在了一等奖的获奖大字报里。

现下再看谢楚忆的反应，对方显然也是知道他的。

秦煜哲抓了抓胳膊上的红疹：“我其实没想到会在今天见到你。”

“那你觉得应该在什么时候见到我？”谢楚忆开起玩笑，“在一等奖的领奖台上？”

虽是在开玩笑，但两人之间的气氛显然有些微妙。

本是单纯的帮与被帮、感谢与被感谢的两人，猝不及防地得知对面的人是自己早已竞争过数次的对手，言语和眼神的交换中，已然多了些不言而喻的较劲和比对。

“是啊。”秦煜哲眨眨眼，“我也很期待在成绩排行榜上见到你。”

谢楚忆眉头微微挑起：“往后的考试和排名多不胜数，你的愿望马上就要成真了。”

秦煜哲勾起嘴角。

恰好此时出了报告单，秦煜哲把检查报告拿给医生看，经医生诊断，他今天是对牛奶过敏，出了门诊后谢楚忆还提醒他要注意，往后也别再碰奶制品。

一晃四年过去，现在再回想起来，秦煜哲自己也觉得感慨。

那时他和谢楚忆刚认识，还没到针锋相对、两看相厌的程度，说话时也很客气，谁成想之后结缘变成了结怨，他和谢楚忆的关系差到了这个地步。

世事难料啊。

秦煜哲长叹一口气，垂下了眼睑。

*

一小时后，众人的小组讨论结束。

他们分享了自己的想法，顺道分了工，这项目的关键部分由几位大三的学长负责，剩下的简单程序和文书报告就落到了谢楚忆和秦煜哲身上，谢楚忆找陈一铭要了份去年获奖的文书报告，打算参考一下。

今天的主要任务已经了结，众人纷纷离去，长桌上唯有秦煜哲和谢楚忆两人未动。

秦煜哲心情颇好，他坐到谢楚忆对面，认真地注视着对方：“什么事？”

谢楚忆翻了翻小程序，看服务生从吧台端着餐碟出来，他才用眼神示意，低声说：“给。”

“请我吃布丁？”秦煜哲笑了出声，“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次啊。”

“你废话怎么那么多？”谢楚忆下意识就怼，话音落下又开始后悔，他别扭地移开目光，缓了语气，“……这是我点来给你道歉的，上周末我在说话太难听了，对不起。”

“呃……刚才也是。”

“我看过配料表了，这椰子布丁里不含奶，你放心吃。”谢楚忆想了想，“我……不知道你出了车祸，也不知道你现在是这样的情况。”

“什么情况？”秦煜哲问。

这人加重了语气，听着有些古怪，谢楚忆看向对面的人，却发现对方的脸色僵得很难看。

秦煜哲眼中的笑意淡了下来，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问：“小谢，你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