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听他和家里人打电话才知道的！他开了免提，他妈妈让他这周去医院复查，我还听到他们说了什么维修啊，保险理赔之类的。】
【然后我问他怎么回事，怎么又是复查又是修车的，他这才告诉我，他上周回家的时候在高速口出了车祸。】
【就是他妈妈过生日的那一天！我的天！我都不知道！他这一周看着跟个没事人似的，而且他出车祸第二天就回来了。】
【我现在一想都有点后怕，他出车祸的时候我还给他发信息了，不会是我影响了他吧？我靠我罪过太大了，我要做牛做马补偿他。】
【他现在好像开会去了，不行，我现在就上游戏，给他送两个皮肤忏悔。】
贺清发来五条语音，谢楚忆默默点了转文字，看着那几条信息陷入了沉思。
车祸，妈妈生日……
那不就是秦煜哲给他弹视频的那一天？
他当时阴阳怪气对方，问他凌晨三点还在马路上晃是不是在等着被车撞，原来早在几个小时之前，对方就已经出了车祸。
……他当时只是想像平常一般怼怼秦煜哲，没想让他真的出事，也没想往人家伤口上戳。
谢楚忆有点后悔。
这样想来，那上周秦煜哲种种不合理的行为都有了解释。谢楚忆边想边问自己，他之前的言行对于秦煜哲这个车祸患者来说是不是太重了？
好像是不太好。
谢楚忆捏了捏手心。
他删掉刚刚打下的那一句语气不怎么友好的话，重新发：【等下先别走，我有事跟你说。】
秦煜哲愣了一刻，嘴角不自觉溢出了笑，发了一个表情包，把手机收了。
谢楚忆很少主动约他，他正好趁这个机会，跟谢楚忆道个歉。
上次他把人惹恼了，回去之后他反思了许久，自己也觉得自己做得不对，那天谢楚忆明显不想听他说两人在一起或是结婚的的话题，可他还是在小谢面前提了好几次，怪不得小谢生气。
他当时简直是被穿越回针锋相对时期的那种落差感冲昏了头，竟然做了这么多没分寸的事。
意识到这点后，他就刻意地跟谢楚忆保持了距离，想让小谢消消气。
每次上课时碰见谢楚忆，他都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看对方，怕自己飘过去的眼神也成了一种打扰。只是每次他克制着自己的眼神，强撑着无事和小谢擦肩而过时，他的心里都会播放一万段虐心伤感bgm。
他知道谢楚忆现在一定不想跟他说话，也不想跟他靠得太近，为了不让小谢烦心，他还在大学英语课上主动提出了换组。
小谢倒是给他转了吃火锅的钱，但不带文字信息的转账实在是太冰冷，他越看越觉得难受，且他本意就是请小谢吃饭，于是那条发了数次的转账他也没收。
但是不和谢楚忆接触又实在太难受，他心里想小谢想得发紧，每次上课他都坐在最后一排，目不斜视地盯小谢的背影，脑海中飘过一万句伤感文字，快把自己盯成望夫石了。
他和谢楚忆没说过几句话的聊天记录也快被他自己翻烂了，短短的语音被他听了无数遍，他总是不自觉地点开和谢楚忆的聊天框，看着两人不怎么友好的、冷淡的文字信息，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嘴角快要扬到耳后去。
秦煜哲也经常谴责自己实在是太变态猥琐，但想念总盘踞在他心头，他总是不受控制地去看谢楚忆的背影，去翻和对方的聊天记录，去想两人相处时的情景。
秦煜哲觉得自己现在跟神经病没什么区别，他平时在外人面前装着若无其事，等到独处时，他就像一只从没采过蜜的蜜蜂一样，在那些或清晰或模糊，却又鲜活张扬的回忆片段里，贪婪地汲取着糖分。
现下他看着手中芒果口味的果茶，又想到陈一铭刚才说的那句话，心里软成一片。
他没想到谢楚忆还记得他对奶过敏，说起来，他和小谢结缘也是因为这件小事。
那是高中开学的前一周，学校安排新生参加开学考试，校方通知他们要将开学考和中考成绩结合，作为高中分班的标准。
考试的那天，他像往常一样起床洗漱吃早餐，还破天荒地喝了一杯热牛奶，紧接着就慢悠悠地出了门，绕小路骑往学校。
骑到第一个红绿灯口时，他觉得自己身上有些痒，起初还以为是新校服材质不怎么样，磨得他有些难受。
可到了学校后面的窄路上，他身体上的不适越来越严重，甚至开始恶心反胃，早上吃过的东西在他肚子里翻涌，几乎马上就要涌到喉头。不仅如此，他身上也瘙痒难耐，秦煜哲强忍着恶心抓了抓小腿，挽起校裤一看，他的小腿上已经起了大片的皮疹。
就在他反胃难受，头晕眼花到即将跌落在地时，一双手却从身后搀住了他的胳膊，来人声音清亮，带着些犹豫问：“同学，你没事吧？”
秦煜哲回头，便对上了一双溢满关切的眼，他张了张嘴，想说自己没事，可是话刚到嘴边，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喉头的难忍迫使他迅速转身，奔往最近的公共卫生间，吐了出来。
好了，这下他连没事都说不出来了。
秦煜哲意识到自己吃坏了东西，他在卫生间缓了半天才按下了冲水键。等到他再出去时，他才发现刚刚路过的那个同学没走，就在在门口等他。
秦煜哲强撑着洗手漱口，他眨了眨有些昏花的眼，说：“同学，谢谢你啊，你先去学校吧，别耽误你考试。”
暑假还没结束，现在穿着校服来学校的只有高一新生，可他话音刚落，视线就模糊成了一片，反胃感觉还没消下去，身上每一寸皮肤都在叫嚣着痒。
秦煜哲觉得自己快死了。
他想蹲在地上缓缓，可这一蹲却让他差点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