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楚忆还记得在那天公共课上看到秦煜哲时的情景，那时对方的脸上挂着笑，用他最讨厌的那种语气对他说：“别误会，我转专业和你没关系。”

谢楚忆记得当时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着吐出来了三个字，说：“我知道。”

不明真相的大学同学听见他们的谈话，还好奇地问：“小谢，你和新同学认识？”

谢楚忆忍不住闭眼，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和秦煜哲不认识，最好永远都不要有交集。

哪怕是到了现在，他和秦煜哲互相厌恶又内卷的第四年，他也仍旧是这样想的。

*

贺清见连短暂调和都没有眉目，便将剩下的矿泉水一饮而尽，说：“算了，我不跟你们废话了，今晚八点到饭店，你俩别迟到。”

说完也不理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楚忆见这里没什么事，便也要离开，他捏着那瓶矿泉水，说：“我回南门B口了。”

“小谢，你先别走。”送水的女生叫住他，“就剩三个新生了，咱们就都在这里等吧，你别跑空了。”

谢楚忆没应声，其实相比于去校门口接人，他更不愿意跟秦煜哲待在一处。

谁知道秦煜哲跟看透了他的想法一样，十分识相地说：“有一个新生到北门A口了，谁跟我去接？”

几个同学纷纷应声，秦煜哲点头，示意剩余的几人：“另一个新生差不多也快到了，你们看下群里的消息，或者直接跟那个新生联系。”

其他几人应了，过了二十分钟，两位新生的手续均已办理齐全，行李也被送到宿舍安放妥帖。

只等最后一个新生实在用不了这么多人，除去登记的同学外，其他迎新的同学拍完合照便先行回去了，遮阳伞下只剩了这次迎新的总负责人秦煜哲，还有一直跟这个新生联系的谢楚忆。

谢楚忆从来没觉得等待这么漫长，偏偏此刻秦煜哲的识相也不见了踪影，如同普通同学那般开口跟他闲聊：“暑假去哪玩儿了？小谢同学。”

小谢同学冷声回答：“关你什么事？”

“我这是在关心同学。”秦煜哲被他怼了也不恼，反而笑得很轻松，“你怎么这么不近人情呢小谢同学？”

谢楚忆瞥了他一眼，说：“你要是关心我，就别跟我说话。”

他握着手机，心想秦煜哲要是再多嘴，他就把刚刚做的秦煜哲表情包发出去。

秦煜哲叹了口气，默不作声地低下头跟最后一个新生联系。

得，这下小谢同学把不近人情贯彻到底了。

*

九点半，KTV包间内。

贺清人缘很好，今天来给他过生日的同学也不少，此刻大家都在轮着唱歌喝酒。谢楚忆不太习惯这种场合，也不太习惯跟很多生人相处，现下他就在角落静静坐着，不管是谁唱歌，他都摇着沙锤捧场。

没过多久，贺清见他落单，就把他拉到中间玩游戏。

只不过这些游戏他也不擅长，他输了好几次，贺清的同学笑着跟他说，不喝酒可以，但是再输就要接受惩罚了。

结果下一轮，他就和秦煜哲一起输了。

“换个惩罚吧，我也不喝酒。”身边的人都在起哄，秦煜哲在喧闹中喝了口汽水，漫不经心地说，“明天我妈过生日，我要开车回家。”

“嘿哟，秦大班长孝心不浅啊。”不知道是谁揶揄出声，“你从咱们这儿开回去要多久？”

“两个小时。”秦煜哲说。

“那挺近的。”这人接话，又出了个鬼主意，“要不你喝一杯吧，反正明天你走的时候也代谢完了，没事。”

房间内喧嚣不断，秦煜哲却没应声，他脸上的笑意很淡，视线落到方才说话那人身上，只扫了几眼，就收回了目光。

调笑的话落了地，秦煜哲看过来的目光还如同审视一般，强烈的压迫感弄得刚才说话的人不仅尴尬，还有点发毛，他打着哈哈含糊过去：“那个，我开玩笑的。”

“要不这样吧，老秦跟小谢一起受一个惩罚。”见气氛不对，贺清出来打圆场，“我随便抽一张牌，你们俩大冒险，行不？”

秦煜哲这才笑了，带着点随意：“寿星都发话了，那当然好。”

谢楚忆在一旁，始终未发言，他再看不惯秦煜哲，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让贺清难堪，便也点了点头，说：“可以。”

气氛重新活跃起来，贺清在起哄中抽了一张冒险牌，然后笑着看向牌面。

“给对方录制语音，说三个你最想说的字。”

贺清就着变幻的灯光，将牌上的内容读了出来，话音一落，屋内的起哄声便攀到了另一个顶峰。

三个字？

……那刚好。

谢楚忆拿出手机，点开语音键，没什么起伏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境：“讨厌你。”

秦煜哲坐在他的对面，笑意隐约地注视着他的动作。

倏然间对方起身站到了角落，忽略掉在场其他人的起哄和各种叫嚷着玩不起的声音，弯着眉眼，低声对手机说了些什么。

手机传来振动消息提示，谢楚忆看到秦煜哲的聊天框弹到了最上层。

他点开对方发来的语音条，把听筒放到自己耳边。

在他以为会听到和自己所说差不多的内容时，却听到那人用堪称温柔的声音说了一句：“喜欢你。”

谢楚忆一愣，缓缓打出了一个？

然后脸彻底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