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杀完了人,没找到想要的东西,正满腹怒气,岂会在意多砍一刀。
儿子久不归家,赵大广心有疑虑,想着前去寻找,却被邻居喊住了。
“老叔!你可是要往山庄那边去?跟你说今天别去了!听二柱说,庄子里刚才冲出一群凶神恶煞的江湖人,身上还带着血,可吓人了!他自己趴在树丛后才躲过了一劫!”
赵大广脑袋“嗡”的一声,心想着完了,也不顾邻居劝阻,跌跌撞撞的就往庄子的方向跑。
还没到地方,只听巨大的一声砰响,山庄上方升起一股浓烟,接着火势迅速蔓延开来,黑烟烈焰,覆盖了半边天空。
等他赶到时,只见送菜的小车正孤零零地停在院子外面,浓烟滚滚,灼人的热浪一阵阵往面上扑过来。
因为贼人最后撤出,所有门都大敞着,透过火光,赵大广看见自己儿子身中数刀,就趴在角门内不远处。
无边悲痛下,不顾灼人烈焰,尸身被他奋力抢了出来。
“怎么不恨?恨得要死!不管聂庄主与他们有何恩怨,我儿总是无辜的!滥杀无辜之人,那就是恶人!”
经此噩耗,妻子不久之后也悲戚而终,邻居们因为害怕,纷纷搬离了村子,只剩下了他,怀着一腔愤恨,一条烂命守在此处,独自度过这二十余年。
勾起了老人家的伤心往事,孟云知有些愧疚,但看来也无法得知更多的消息了,几人略微洗漱之后歇下。
清晨离开前,铭安和刘闲帮忙把水缸打满,把灶房的柴都劈好,他二人则各自留了些许银两在枕头下。
就在几人转身要走时,赵大广突然问道:“老朽能否冒昧问一句,几位打听归鸿山庄,所为何事?”
萧千落脚下定住,转头说道:“是为了寻一样东西,救人所用。”
孟云知也没想到,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救人?要救何人?怎么救?
赵大广沉默片刻,似是下定了决心,开口道:“还有一事,老朽从未与人说过,出事的前几天,老朽父子二人晚间去山上下猎套时,曾见到庄子内有马车出来,那车上的人声,听着像是奶娘在哄劝孩子,大概是二小姐,所以,老朽猜测,聂家,可能并未被灭了满门。”
!!
几人这下是真惊着了,聂家竟然还有后人在世!那归鸿心诀,看来也并非是一场空谈。
“聂庄主无子,膝下共有两位姑娘,听说大小姐身子孱弱,习不了武,一直养在深闺,从未有人见过,二小姐性子活泼,当时不过七八岁,后来庄子被烧得乱七八糟,尸身也分辨不出谁跟谁,老朽猜测,聂庄主大概预知到山庄要有危险,所以提前把孩子送了出去。”
“当然,老朽并未亲眼见到人,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诸位听听就好。”
萧千落沉默少顷,抬眼问他道:“阁下既在此多年,想必也有别人来打听此事,不知,赵猎户是如何应对的呢?”
对一个刚提供消息的人,这话问得实在不客气,但在这是非之地,一个功夫全无风烛残年的老头子安稳活了这么多年,怎么说都有点蹊跷。
赵大广闻言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盯着他道:“这位公子当真慧目如炬!”
“赵老伯还请见谅。”萧千落态度软了下来,瞥了一眼孟云知,“我这朋友蹚这趟浑水本就受我牵连,又救过你,我只望他能安然无事。”
孟云知:“……”
不要说得这么仗义好不?老子是为了赚钱!
赵大广倒是挺吃这套,赞许地点点头,痛快露了底:“的确,这些年是有不少人过来打探,真真假假都被我随意打发了,也有个别人心怀恶意,但都没想着要我的命,不算真正的恶人,所以,我便也放他们一命。”
“我打十岁起便上山行猎,这一辈子,陷阱做过无数,如今这村子里,至少有不下十处,这院子外围一圈整个都是,设的是双层,进来容易出时难,除此之外,屋子的墙根之下,十几年前就被我埋下了火雷,若真正的恶人来了,只有给我陪葬的份!”
脚下之地竟如此凶险!
几人松口气的同时,心里倏然一惊,这么久居然没发现异常,太大意了。
赵大广叹了声:“我倒是盼着他们来,不管是不是当年的人,也当是为了我儿报仇,可这么多年,怕是再也等不到了,罢了!天已不早,我送诸位出去吧!”
几人心中唏嘘,道谢后随着他的引导毫发无伤走了出去,至村口处,两方作别。
“现下要去哪里?”萧千落问道。
“去山庄旧地看一眼吧!反正不远。”不知为何,孟云知心情有些沉重,打马默默走在了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