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璱大方地抬起手腕晃了晃,故意道:“手艺不错。”
显然是看出了弓大少爷亲自动手改装手链的心意。
听到这话,弓铮皎装作才看到的样子抬起头,认真道:“原来那颗宝石会更好看。”
“或许吧。”闻璱对这个话题兴致缺缺,注意力已经放到了手头的档案上。
翻着翻着,他突然随口说:“这颗是不是更接近你眼睛的颜色?像秋天的晚霞。”
更紫、更深邃,戴在手上更显白。
但半天没得到回复,闻璱抬起头,才发现弓铮皎一直愣愣地看着自己。
这话似乎说得有些暧昧了。
闻璱道:“只是字面意思。”
弓铮皎点了点头:“我知道,只是,那不是它原本的颜色,是因为我。”
弓铮皎把自己的终端放在闻璱面前,屏幕朝下。
背面还是那么璀璨,镶满了大小各异的宝石钻石,结合终端主人的身份,一股富贵的价值感扑面而来。
但是,因为刚才谈论的话题,闻璱终于看出来,有许多颗钻石都是和弓铮皎眼睛类似的蓝紫色,但深浅不一。
“天然钻石是一种对精神力有高敏感度的媒介,即便不属于精神力宝石,也能用来测试。而我接触过的钻石都会产生变色,也就是说,我似乎在无意识地散发微量精神力。”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你这里时,这种现象似乎逐渐消失了。”
说着,弓铮皎点了点自己终端背面的宝石:“在几周前,它们的颜色还要更深一些。”
原来那个浮夸的终端还有这样的考虑。
闻璱对这方面没什么研究,但这闻所未闻的说法,实在和闻璱的某些猜想不谋而合。
他之前认为弓铮皎的精神力对自己的病症有效,是因为阿咬似乎曾经“看见过”小黑。
奇怪的是,在同一空间内的闻璱和弓铮皎都无法直接观测的小黑,却出现在阿咬的眼睛倒影里。
闻璱在想,难道弓铮皎的精神力,竟然某种精神力的“桥梁”?
又或许,是“频率”不同。
而弓铮皎此刻的话,似乎又将闻璱的思路引向另一个路口:小黑在吸收弓铮皎的精神力。
毕竟,闻璱从来没感觉到,弓铮皎身上有过逸散出来的精神力。
……但小黑明明是自己的精神体,为什么要借助或是吸收别人的精神力才能显形?
闻璱有种自家孩子胳膊肘往外拐的郁闷。
印上弓铮皎的目光,闻璱装作新奇的样子:“真的吗?还挺神奇的。”
至少在现阶段,他并不打算将自己的情况告诉医生之外的人。
于是,闻璱转而礼貌性地赞了一句:“我也不知道,不过很漂亮。”
指弓铮皎的终端大钻。
弓铮皎顿时被带跑偏了,眼神亮晶晶地说:“真的吗?我自己做的。”
闻璱:?
弓铮皎有些不好意思:“一点点个人爱好,你真有品味。”
闻璱:“……”
婉拒了哈。
弓铮皎突然抬头看向门口:“有人来了。”
果然,下一刻,门铃就响起来。
闻璱奇怪:“是谁?客户刚和我说车被刮了,至少迟半个小时才能到……我真该换个可视门铃了。”
他正要起身去开门,弓铮皎却抬手按住了他肩膀。
闻璱从善如流,微笑着靠回椅子里,等待着弓铮皎的下文。
“狮子、狼,还有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和一只犯困的鸡。”弓铮皎淡淡道,“是彭枭吧?”
一只犯困的鸡这个说法,闻璱很喜欢。
但听到前面三个描述,闻璱微微皱眉,道:“是彭枭,还有另外几个队员。他们这么快就从污染区回来了?”
弓铮皎问:“开门吗?”
闻璱叹了一声:“我出去说,你……想听就听吧。”
弓铮皎却虚拦了他一把:“你是不是其实很讨厌彭枭?”
“现在还说不上讨厌,只是觉得应付他很麻烦。”
“那你为什么一直纵容彭枭这样对待你?”弓铮皎皱眉,“就只是为了苟分?”
似乎这也是一种“不自爱”的举动,而弓铮皎更不明白,那点不多的积分怎么就有这么重要。
不愧是顶级富二代的发言,充满了“富贵的天真”。
闻璱甚至怀疑,彭枭引以为傲的背景,甚至没传到弓铮皎的耳朵里过。
面对着弓铮皎,闻璱也没什么好避讳的,坦诚道:“不只是积分,彭枭他爸爸是白塔警卫部部长,恕我一介普通人,暂时还不想以卵击石。”
弓铮皎皱眉:“可你上次和他吵得那么凶,我以为……”
“以为已经算是撕破脸了?并不是。”闻璱微笑,“对彭枭来说,这才哪到哪呢?他就是这么一个贱骨头,过不了几天,他还会凑上来的。”
“那你还不快刀斩乱麻?”弓铮皎道,“总不能你真的……”
闻璱忽然问:“你猜猜他为什么会突然发疯?”
弓铮皎干巴巴地说:“他贱呗。”
闻璱一挑眉,点头道:“这倒没错,他确实贱,但也有我的原因。”
“白塔上个月新规,所有单身向导必须参加联谊活动,否则在个人排行榜上会积分降权。”
时至今日,说起这事,闻璱仍然对这项新规十分不满。
形势比人强,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闻璱也有的是应付糊弄的办法。
“我让彭枭陪我去参加了,当然,事前我们说好只是装个样子。”闻璱耸了耸肩,“大概是我装得太好了,让他觉得他真的有戏?”
弓铮皎偏心地想:肯定是彭枭自我感觉太良好。
“总之,论坛上那些讨论只有他会在意,并没有影响到我的生活。”
闻璱说着,眉头轻轻一蹙。
他突然觉得话似乎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污染区里刚发生了矛盾,现在还真说不好,是不是和自己有关。
但弓铮皎忍不住问:“为什么不让逄靥星陪你?”
他酸溜溜地想:难道真的是为了避嫌?但是,就算是前男友,这个忙总是可以帮的吧?
闻璱却道:“我们俩不合适。再说,他大概也无所谓那点积分。”
“你倒是很了解他。”
这话就有些酸气扑鼻了。
闻璱并不解释:“我们认识快十年了,我最了解他的地方,你还不知道呢。”
果然,弓铮皎立刻追问:“什么?”
闻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说话了。
这是闻璱的私事,说不说、说多少,都是闻璱的自由。
这半个多月互为工作室香氛蜡烛的时间,其实并没有对闻璱和弓铮皎之间的关系,产生什么实质上的改变。
他们似乎互相观察、更了解彼此——但仅限于对“各取所需”的熟悉加深。
弓铮皎真正意义上试探到闻璱的私人生活,其实只有把聊天记录转发给闻璱之后,那短短几句话。
而闻璱是真的对弓铮皎的私事从不过问,仿佛除了获取精神力样本,他对弓铮皎没有任何好奇和所求。
偏偏不幸的是,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弓铮皎感觉喉咙发麻,还有些牙痒痒。
不是愤怒在作祟,而是一种狩猎的欲望,在他的血管里流淌,蠢蠢欲动地叫嚣着。
但是……
弓铮皎说:“我有办法能帮你,一劳永逸,你以后都不用担心会被彭枭纠缠,也不会被降权。”
闻璱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他认真地看着闻璱,语出惊人:“和我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