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又响了。
闻璱眨了眨眼睛,缓缓问:“你是有什么大病吗?”
如果不是有什么不能通过婚检的遗传病,弓铮皎为什么要把自己贱卖了?
弓铮皎连忙补充道:“只是订婚,你不用担心,也别误会,我不会要求你做任何事。”
这解释反而更可疑了。
闻璱可没忘记,弓铮皎跟自己根本不是一个阶级的。
这位富家公子哥爱做慈善、爱“救风尘”满足一下大哨兵主义、还是单纯的爱当怨种、爱干什么都好,但是,谁会真的蠢到把自己的的“婚姻大事”也搭出去?
闻璱只知道一个道理:无利不起早。
要么弓铮皎真的是个疯子,要么弓铮皎想要索取的东西比这更高。当然,也可能二者皆有。
他微微笑了:“做到这个地步,至于吗?”
门铃声第三次响起,显然外面的人耐心即将告罄,现在并不是深入讨论这个问题的好时候。
闻璱抬手轻轻拍过弓铮皎手臂,算是一种停止话题的暗示,然后开门独自出去。
不过,他也知道,隔音门根本无法阻拦顶级哨兵的听觉。
门外,彭枭带着另外三个哨兵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
尤其是在见到闻璱出现之后,立刻像上次一样反手带上了门,彭枭的脸色更是黑上加黑。
“谁在屋里?”彭枭问。
闻璱就当没听到,视线依次扫过彭枭身后。
三个哨兵都曾是闻璱招揽来的朋友,此刻神态各异。
其中,苔原狼哨兵悄悄对彭枭的后脑勺翻了个白眼,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闻璱开口时,声音还算轻快:“什么事?”
苔原狼哨兵道:“胖队说……”
话没说完,彭枭打断她的话,眼睛死死盯着闻璱,咬牙切齿地又问了一遍:“谁在屋里?我问你,你又藏了谁?”
闻璱面不改色:“客户。”
“还装?”彭枭冷笑一声,“你的客户还在修车厂呢。”
闻璱这才稍沉了脸色,冷冷道:“你找人刮他的车?能别这么幼稚吗?”
“没找人,他亲自去的。”苔原狼哨兵补充了一句,“比你想象的还幼稚。”
弱智的伎俩惨遭“自己人”戳破,彭枭自觉没面,立刻回头瞪了苔原狼哨兵一眼。
苔原狼哨兵却不怕他,干脆挤在彭枭和闻璱的另一侧,隐隐在玄关处狭窄的空间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她双臂环胸,不耐烦道:“彭枭,我不关心你又想搞什么幺蛾子,我是来处理正事的,别浪费我的时间。”
闻璱也点点头,问苔原狼哨兵:“在污染区到底发生了什么?”
“彭枭和小冬落单,小冬受了伤,说彭枭对他动手,彭枭说没有。他俩一直僵持着,谁也说服不了谁,就只能分开了。”
苔原狼哨兵说着又翻了个白眼,似乎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两个任务经验丰富的成年特种人,居然能像俩三岁小孩一样互扯头花,还为这种小事闹成这样。
小冬就是队伍分裂之后,跟逄靥星继续进行任务的向导,也是闻璱脱队后队伍里唯一一个向导。
闻璱也觉得匪夷所思:“小冬伤得重吗?”
“不重,再晚喊两声都要愈合了。”苔原狼哨兵补充了一句,“这件事,小冬其实没有证据,我们都希望任务优先,但是胖队站小冬,非要彭枭认错。”
闻璱蹙眉:“逄靥星就是这么处理事情的?”
一直在旁边没插嘴的银环蛇哨兵不满道:“小冬都哭鼻子了,胖队还能说什么?”
苔原狼哨兵也点点头,似乎也认为逄靥星是出于私心而这样决定,对此不敢苟同。
彭枭张了张嘴,把原本要辩解的话咽了回去。
他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对比显得逄靥星冲动用事,而他忍气吞声,高下立判。
结果,好半天也没人说彭枭想听的话,彭枭实在忍耐不住,假装中肯地说:“不谈我们间的个人恩怨,逄靥星根本不适合做副队长。”
可他的心里话昭然若揭:适合做副队长的人是他彭枭。
闻璱没给他一个眼神,看向另外三个哨兵:“所以,你们今天来找我,是认为应该由彭枭来做这个副队长?”
见闻璱如此顺着自己的意,彭枭没出声,但得意的表情已经是比说再多话都直接的认可。
苔原狼哨兵和银环蛇哨兵却异口同声道:“不是。”
两人对视一眼,苔原狼哨兵说:“彭枭是这个意思,但我不支持彭枭,我今天来,只是单纯地想跟你说一声,我们俩打算退出了。”
闻璱一怔,就听苔原狼哨兵立刻解释道:“不是因为这件事,是私人原因,闻队你也别问,我不想说。”
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闻璱也只能点头:“好吧,改天我们找个时间一起去登记。祝你们以后一切顺利。”
“当然。”苔原狼哨兵道:“以后我们也还是朋友,有事随时找。”
银环蛇哨兵也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两人说完自己的话,也不管彭枭又是怪话连篇又是跳脚,一起走了。
闻璱忽略彭枭,看向一直冷眼旁观的金狮哨兵:“那你呢?”
金狮哨兵瞟了一眼疯狂使眼色的彭枭,最终咬了咬牙,还是道:“我、我只是想来找你问问。”
“闻队,论坛上那些流言到底是不是真的?你到底有没有……”金狮哨兵话没问完,自己也觉得自己这样显得很不够意思,声音渐渐小了。
因为闻璱定定地看着他。
正因为他们曾是队友,金狮哨兵知道,闻璱这样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也正因为他们曾经并肩作战,这个眼神才会让金狮哨兵紧张得冷汗直流——他清楚,眼前的闻璱可和刻板印象中向导该有的感性、柔弱,毫不相干。
在闻璱平静而稍嫌冷漠的目光中,金狮哨兵低声说:“你很久没有参加任务了,就是因为这样……来钱更快?”
闻璱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我没有做过那些事。”
至于不参加任务,是因为拟态孤独症。
但是,或许是出于某种不想看到他人“怜悯”目光的心理,闻璱没有把得病的事告诉任何人。
“那你为什么不去澄清一下?这些天,论坛上都在讨论,还有很多朋友来问我,我觉得很尴尬。而且以我们的关系,就算你真的做了那种事,也没必要瞒着我们,我们又不像彭枭那么小心眼。”金狮哨兵道。
一旁的始作俑者彭枭顿时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说。
闻璱也没想到,他不质问始作俑者为什么要这样做,反而来质问自己,为什么不去自证一件莫须有的事情。
他不再看金狮哨兵,转而问彭枭:“你到底有没有对小冬做什么?”
“没有!他是什么很好欺负的软柿子吗?我怎么敢打他!”彭枭不敢置信,“而且大家都说了他没有证据,你还来质问我?你就这么偏心他和逄靥星?”
闻璱对他说:“我只是单纯不相信你。”
彭枭刚要辩解,闻璱淡淡道:“既然大家各自都有想法,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们也不例外,这个队伍就到此为止吧,祝你以后也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