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的话打破了沉默,陆令溪的心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只能从桌底推断二人的动作,只见那摄政王俯身,似是要将小皇帝抱起来。
顷刻间,那双小脚便腾空而起。
有奶娘来将小皇帝抱走,随后,只见那双大脚一下一下地移动到陆令溪的跟前。
“起来讲话。”温言说道。
陆令溪不敢拒绝,只得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刚刚皇帝问你,为何会请旨和离?本王没记错的话,当初应当是你请旨下嫁的。”他安静地望着陆令溪,问道。
陆令溪没有想到,那是先帝去世前的请旨,他堂堂一国摄政王,繁忙如斯,竟还记得清楚?
想到这里,她更加感慨摄政王的可怕。
心思细腻,尤其可怕。
陆令溪定了定神,然后说道,“不瞒王爷,我与霍澜虽成婚三载,但并未有过夫妻之实。”
原本以为,他会惊讶,但是并没有。
温言听罢,只是淡淡顿了一下,接着道,“我朝开朝以来,世家贵族联姻颇多,这样的理由,不足以来请旨。”
陆令溪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她知道这个理由很荒诞,不足以说服摄政王温言。
但是,如果不这样说,难不成要和盘托出,要说他为了和红瑶在一起,参与设计陷害平成王?
想起阿爹临行时的叮嘱,她不敢多说话。
温言还在等她回答,不及时回答,也是大不敬。
陆令溪只好抬头,看着内殿旁边的红色柱子,“霍澜他心属旁人,不惜假孕逼迫臣妇和离。臣妇深知此举不妥,然而不愿与此等卑劣之人共处一院,还请王爷成全。”
说罢,她不再言语,趴在地上重重叩首。头磕得很响,也很疼,整个脑袋晕晕沉沉。
温言看着陆令溪近乎自虐的动作,心头忽然有些堵。
他忽然就想起了上一世,最后陆令溪没能和离,被困在霍家几年,将那孩子带大,还被霍澜找了个理由休弃。
原本明艳的芍药花,最终零落成泥,郁郁而终。
他扶着茶盏的手指,瞬间变得凝重了。
陆令溪快要坚持不住了,她感到有一双手拖着她的手臂,使她直起了身。
温言道,“陆姑娘不必如此,只是兹事体大,还需从长计议。”
“如何计议?”陆令溪问道。
温言说道,“比如,你可以不必自称臣妇的,无夫妻之实,你尚且还是姑娘。”
陆令溪不解,“臣……臣女?”
温言的脸上泛起一抹不易觉察的笑,“可以,陆姑娘回府以后,可先看些话本子打发时光,静候佳音。”
陆令溪更加不解了,“王爷……臣女不解。”
温言没有接陆令溪的话,递给陆令溪一张纸,“这上面的话本,都比较有趣,陆姑娘作打发时间用。”
“剩下的事,本王替你料理。”温言好看的眸子宛若星辰一般,嵌在他白皙的脸庞上,恰到好处。
陆令溪这才觉得,王爷的声音和面容好生熟悉,但她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温言说罢,还对着陆令溪认真点了点头。
陆令溪也只得点了点头。
温言笑道,“那本王送你回府。”
陆令溪又点了点头。
不苟言笑,权倾朝野的那个摄政王,竟然要送她回府?
陆令溪回过神来,连忙摇头,“臣女不敢劳烦王爷,臣女自己能回。”
温言没有接话,而是吩咐大太监拿来斗篷,披在身上,带着陆令溪出了殿门。
等候在外的宜箩看到此情此景,已然目瞪口呆。
高高在上的摄政王,竟然亲自送她家姑娘回府?
一路上,谁也不敢多说半句话。
许是国事太过繁忙,温言靠着马车,竟然睡着了。
陆令溪这才敢悄悄看他。
如果说霍澜那是一副好皮囊的话,温言的样貌就算作“只应天上有,人间不得见”了。
她遥遥看着温言长长的睫毛搭在白皙的脸庞上,五官的任何一处都看起来如同神作。
看着眼前这个熟睡的男子,陆令溪竟然有点自惭形秽。
只恨自己当初认识霍澜的时候太年轻,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忽然“咯噔”一下,那人可是摄政王啊!
她竟然在心里觊觎摄政王的美貌,她有几个脑袋可以被砍的?
陆令溪深深呼了一口气,然后连忙正襟危坐。
马车虽然有些颠簸,但是并不影响温言的睡意,直到霍府的门口,马车停下,温言这才醒来。
陆令溪行了礼,就要起身离去。
温言道,“那些话本子,姑娘可别忘了,来日本王是要考的!”
陆令溪连忙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