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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承茉的翡翠镯子摔碎在青砖地上,飞溅的玉屑正巧划过符贞的眉梢。她后退半步,绣鞋碾过前日景桓赏的雪蛤膏,黏腻的膏体沾在裙裾上,像团化不开的血污。
"好个知书达理!"许承茉染着蔻丹的指甲掐进妆奁木板,"我当你是来投亲的,原是来拆家的!"菱花镜里映出两张相似的脸,一张扭曲如恶鬼,一张苍白若新雪。
符贞攥着袖中母亲新寄的信笺——信上墨迹尚新,叮嘱她在洛都"谨言慎行":"表姐明鉴,书房往来皆为修补画作..."
"修补到要换衣裳?"许承茉突然扯开她襟口,雨过天青的衣带应声而断,"这浮光锦是贡品,你当我不识?"断裂的丝线缠在鎏金护甲上,宛如勒进血肉的枷锁。廊下传来细碎的嗤笑,几个洒扫婆子正扒着门缝窥视。
许承炎撞开房门时,正见满地碎玉映着残阳如血。符贞半截衣袖滑落肩头,露出景桓昨日强戴的翡翠臂钏——与许承茉妆奁里那对本是一块玉料所出。
"承茉你糊涂!"许承炎横在两人之间,腰间竹节佩撞上妆台,"贞妹妹是表姑母独女..."
"独女?"许承茉突然笑出泪来,"我母亲病榻前喝不上口热汤时,她母亲在荆州享清福!"她抖开卷红绸,十二对金丝鸳鸯枕套纷纷扬扬落下,"如今倒要全族替她担这狐媚罪名!"
符贞的银簪被扯落在地,惊鸿坠子滚进碎玉堆。她望着铜镜里散乱的青丝,恍惚看见过去母亲送她出荆州的模样——妇人鬓角已生华发,却仍挺直脊背说:"许家屋檐高,但娘的针线总能给你缝件护心甲。"
祠堂的铜兽炉吐出最后一缕青烟。符贞跪在冰冷砖石上,听着屏风后族老们压低的争执:
"…到底是外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