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是多少年前了,曾有人说在漆艳书屋参观时,见到了一个黑影子。还有人说,在书屋里偶遇过一个拥有玉人之姿的男子,他们畅谈。他说那男子博古通今,满腹经纶,无所不知。可离开书屋后就怎么也找不到那人了。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漆艳山上有书仙的说法,就此传开。
有人说书仙是位天仙美女,有人说是位玉面书生,还有人说是一位飘逸老者,更有甚者说书仙是一位鹤发少年。
尽管几百年里,很多人都说见过书仙,但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真真假假,始终不得定论。
漆艳书屋坐落于山中谷底,依溪而建。
书屋被修缮保存的很好,掩映在葱郁的林木之间,四周环境优美,水声潺潺,幽静至极。
“书仙选人标准不可知。但差不多一个时辰左右便见结果。进书屋后,什么也不用做,也不要说话。一个时辰内书仙不出来相见,便可以出来了。你们一个一个进吧,书仙不喜吵闹……”
郁善洲:
“庆慧宗师如何得知?”
庆慧露出了无奈的表情,苦笑道:
“我儿时见过他几面,自然是知道的。”
“好吧,那我先进。”
郁善洲刚进去,庆慧便以要去工作为由向万俟旻告辞,留下了那位小弟子接待他们。
万俟旻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问道:
“庆慧宗师在山中为人如何?”
小弟子回道:
“庆慧宗师学识渊博,为人磊落……但私下里经常能听到其他宗师说他实际上是面热心冷,并不真正关心他人。”
“那他与书仙的故事,你知道多少?”
“弟子刚入山不久,往事不得而知。不过,有一件事也许公子会想知道。”
“庆慧宗师曾经自杀过,但被前峰主救回来了,大家都说,此事与书仙有关。但前峰主及时封锁了消息,庆慧宗师也没有出面阐清,此事便不了了之了。听说后来曾有弟子好奇问过他,他苦笑道是年幼无知,不是自杀,只是不小心误伤到了自己。”
山风拂面,林内鸟兽齐鸣,明明是那么喧嚣,却又安谧的如离尘世。
这样一个神圣而纯粹的地方,但他从庆慧眼中却看到了无措与悲凉。
他在怜悯什么?他在害怕什么?或者他经历了什么?
“隔生死,痴傻人,禁忌情,世难容,世难容,世难容……”
那些傻鸟,又在胡说了……
郁善洲出来了,神情颇为沮丧。
“小旻儿试试吧。我没见到书仙,在里面看了一个时辰的书。无聊死了”
书屋内摆设简单古拙。
一张竹木床,一张半大书桌,一排书架。书架上除了书籍,还摆有木雕、铭刻、书画等物品。
万俟旻站在屋内,打量着这个历经了千年历史的地方。这里的墨香与郁善洲书房里的墨香是不一样的,这里的更深沉一些,也更浅淡一些。
他面前出现了一个黑影,慢慢清晰,显出了一个人形。
那人盛年岁数,面容惨白,书生青衫,翩然而立,一身书墨气息。
四目相对,都是眉眼含笑,都非尘世俗人。
“你就是书仙吗?”
“……我不知道,我有自己的名字,我叫墨孤。我应该不是仙,只是一缕执念太深的残魂。我之前沉睡过很长一段时间,醒来时,已经把自己的身世忘记了,但脑子里却多了许多其他的东西,仿佛把世间所有的历史都塞里面了,拥堵又混乱。有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那些东西是否正确。”
应该是了。
“你能看到我,真是高兴。”
万俟旻面露疑惑,不解道:
“你一直都在?是别人看不到你?”
“是呀,我一直都在。刚才那位公子,在屋子里东走西窜,我一直跟在他身后观察着他。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如果可以,真想与他畅谈一番,可惜他看不到我。”
“你与我有缘,有什么想问的,墨某若知,定知无不言。”
万俟旻问了,问了那场大战。
他还问郁善洲的身世,但墨孤说不知道,他只能看到与眼前人有关的事情。他告诉万俟旻,他与郁爻尚有一段缘分未了,欲知真相,应前往岱舆岛一探究竟。
“那庆慧呢?你们之间……”
墨孤消失了。
“墨公子,墨书仙……书仙……”
一个书架上飘下来几张宣纸,飘飘扬扬的洒在了地板上。
万俟旻捡起来,是几首诗,署名吴有贤。
还有一张纸上,写着一篇短信:
“庆慧爱徒:
山中书仙,千载以来,得见真容者不过二三子。为师亦缘悭一面。然吾徒既言与之相交数载,为师信汝诚也。然汝当知,彼非人非仙,实乃一缕难安之幽魂耳。今闻汝愿以死相殉,岂不 知汝之情愫,早已逾越金兰之谊乎?
嗟乎!汝心系幽明,此情虽挚,然阴阳殊途,终难偕老。趁韶华未逝,早断情丝为善。岂可为虚妄之缘,误却此生锦绣?
老朽慧慈绝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