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花开之际,他便会挑选绽开的盛大饱满的几只送给凤华山众人。他怕玫瑰花刺,每次都死皮赖脸地昂求万俟旻帮他,他在一旁指挥剪哪一枝。剪好之后仍然让万俟旻去送给众人。
万俟旻其实已经发现了,郁善洲永远会留下一只最盛大的橙色玫瑰送给自己,而且每次会送七朵。
他会把它们放进一只瓷花瓶中,等他送完花回来,再亲手交送。
若不小心刺到手,郁善洲会委屈道:
“我辛苦照顾你们,你们还要扎我,没良心哦。”
万俟旻虽然觉得他有点矫情,但还是会安慰道:“既然这么怕疼,就不要碰了,以后我来做就好了。”
郁善洲笑吟吟地看着他,不置可否。
他一时出神,碰到了那片红痕。他感觉到手下的身体在颤动,而那人却依旧面容惬意,闭目安闲。
现在回想起来,似乎他并不是怕疼,只是不希望被自己所爱伤害罢了。
爱之愈深,伤之愈易。
“师父,我再用一次通灵术吧。”
夏日太阳总是更早的升起,卯时刚至,天空已经是白蒙蒙的了。
盛暑的清晨依旧残留着夜晚的凉气,空气干净的沁人心脾。而周家宅院里,则是一团乱糟糟。
三位修士肃穆立于院中,面前是三个木台,台子上绑着三个人。
于凤华表情为难,犹豫道:
“这......施行通灵秘术会消耗施咒者的寿命,还是不要使用的好。虽然雀娘是个哑巴......”
他们来周家之后,就对三人进行了询问。
那个周子端装疯卖傻,没说一句有用的话。
给他们指过路的慈眉善目的老人,自称黄含章,那个面容丑陋的老妇人叫黄雀娘,是个哑巴。
黄含章说 ,他们两位是黄念莲的徒弟,平日里都是听黄念莲的吩咐办事,真的未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黄含章告诉他们,自己原是屠夫之子,刽子手的命。
16岁那年,黄念莲来到他们镇上,为当时还在帮父亲杀猪的黄含章算了一卦,算得他们家不久会有一场大灾祸,其结果是家破人亡,黄含章流落京城,被一位在京城当刽子手的亲戚收留,成为了那人的徒儿。
但众所周知,干刽子手的行当,是极损阴德的,更何况他父亲还是个屠夫,之后要么不得好死,受地狱酷刑,要么入畜生道,来世做个任人宰割的牲畜。
但那个时候黄念莲的名声还没有打出来,黄家对她的话是半信半疑,黄父更是火爆脾气,抄起杀猪刀骂骂咧咧地把她赶跑了。
可不足半月,黄家便出事了。
镇上数人生了治不好的怪病,病发之后,坚持不了几天便会死去。而得病的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吃过从黄家肉铺买来的猪肉。
官府派人调查,发现是那猪肉不干净。
那些猪大多死于猪瘟,而且天气炎热处理保存措施不到位,外观正常,实则已经微微散发着腐败臭气。
镇上的百姓震怒,要求官府严惩黄父。官府为息事宁人,撤了黄家肉铺,抓捕了黄父,并判处了绞刑。黄含章的母亲受了惊吓,不久也一命呜呼了。
黄含章幡然醒悟,急忙去寻黄念莲,黄念莲以改命之说,收他为徒,保他此生顺遂。
至于雀娘,黄含章说她比自己早入师门,又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关于她的身世,不甚了解。
“你若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我还是要试试。”
郁善洲把一根手指按在黄雀娘的额头上,闭上双眼,嘴唇蠕动,在念咒。
于凤华往后退了几步,小声叮嘱万俟旻去守住大门,自己则盘坐于地,贴了一圈的黄纸符,然后也开始念咒。
那些符纸上的奇怪符文在咒法的作用下从符纸上剥离,闪着金光在郁善洲身边盘旋着。
通灵秘术能探视一个人的记忆。
郁善洲现在探视的是雀娘最清晰的一段记忆。
他面前出现了一个村子,一个淡灰黄色的村子。
然后是一面夹裹着草枝的淡黄色土墙,一个破烂的木板门。门内,入眼空荡,死气沉沉。之后视线来到内屋,一个土炕上躺着一位面黑焦瘦,全身干瘪的老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