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一直在绕着那具黑棺打转的于凤华沉声道。
从那男子身边路过时,郁善洲顺手点了他的哑穴,满院子鬼哭狼嚎的声音立即消失了。
他们把黑棺棺盖抬开,里面躺着一位老人。银发光滑,面容清癯,鹤纹深衣,双手交握于腰腹部。他的表情安详自然,干枯褶皱的脸上嘴角似在上扬。
“呜呜......”
那男子挣扎着往棺材这边挪动,目光焦灼,大张着嘴巴,发出了委屈的呜咽声。
“师父......”
从大门外窜进来三个人影,他们在那男子身边站立。
站在中间的人面罩白纱,只露出一只小巧圆溜的猫眼,微胖身材,身穿褐色麻衣。
一左一右各站一人。
左边就是白日里给他们指路、号称黄半仙的那位白发老者,依旧慈眉善目。右边是一个相貌极为丑陋,目光凶狠,腰背罗锅的半老妇人。
“于仙师,别来无恙呀。”
中间那位开了口,是苍老的女声。
于凤华面露惊讶,打量着那位真正的黄半仙,片刻后,道:
“你是黄念莲?”
“哈哈哈,我以为贵人都是多忘事的,看来于仙师确实与其他人不一样,连二十年前一个普通农妇都还记得。真是我黄某人的荣幸呀。”
地上那男子又呜呜哇哇地挪动到黄念莲脚下,黄念莲一脚踹在了他身上,啐道:
“好你个周子端,我教给你起死回生之术,再三叮嘱要速战速决,免得招来祸端,你却为了发泄一己私欲,误了时机,泄了天机,引来了修真人,这次我也自身难保,你好自为之吧。”
她说完,三人便向那些一直矗立在高台旁的黑衣人走去。
郁善洲拦在了黄念莲面前,讽笑道:
“亏你还能把那番话说的如此正气凛然,你才是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
“哈哈哈,郁小公子,老身可是什么也没做。”
她伸出那双干瘦的手,上下翻动:
“我这双手,可是一滴人血都没有沾过。我不过把法子告诉了他们,做不做由他们自己决定,与老身有何干系?”
郁善洲把桃木剑架到了她的脖子上,逼视着她的那只猫眼。
于凤华已经点了另外两个人的穴,都定在了一边。
“郁公子,你不想知道自己和那位的未来是怎样的吗?我的徒儿没法给你们预测,但我的这只眼睛,却是非人间之物,百无禁忌,无可不算。”
郁善洲轻笑:
“那位是哪位呀?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坦然面对,我相信他也会。”
“那你的身世呢?你不想知道你的父母是谁吗?”
郁善洲目光微怔,一晃神的时间,那黄念莲就闪到了他身后,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力道之大,不似凡人。
郁善洲踉跄着往前倒去,幸好被于凤华及时接住才没有倒地。
那黄念莲抓起两个黑衣人便跃身跳上了屋顶,飞奔而去,连两个徒弟都不管了。
那俩徒弟呆愣地面朝师父逃跑的方向,着实自闭了一阵。
于凤华用桃木剑挑起黑衣人脸上的面具,是一张死人脸。
划开他们身上的黑衣,露出了灰白色皮肤,一剑刺入,柳絮纷飞——这些黑衣人竟都是裹了一层人皮的柳絮子填塞而成。
就在他们震惊之时,万俟旻领着何钱毅等一众人来了。
他们看到院内情景,惊呼一声后便都去寻自己的女儿。他们拥着女儿嘘唏不已,既感慨又愤恨。
“多谢道长搭救之恩。”
那些人在何钱毅的带领下向着他们抱拳施礼。
于凤华道:
“不必客气,这是我们修士的责任。你们的女儿多有外伤,快带她们回去好好医治吧。”
众人陆陆续续离开。于凤华叮嘱何钱毅天亮后去县衙报官。
那位受伤极重的女子被他们带回了客栈,店里小二叫来了大夫。
周子端和黄半仙的两个徒弟被绑在周家宅院里的木架子上,郁善洲还在他们身上画了定身符。
那些‘黑衣人’涉及多条人命,他们的尸体在哪里,就要等待官府前来调查了。
“哎呦我的宝贝徒儿,你怎么又受伤?”
于凤华小心捧起郁善洲一直垂落在身侧的左手,表情复杂,不知是揶揄还是真的心痛。
这伤是抓铁链时所致,虽然皮肉翻飞,但未伤至筋骨,只是看着可怖罢了。
万俟旻默不作声的拿来湿毛巾,为他擦拭手心,动作轻柔至极。
“小旻儿,你不必那么小心,怎么伤口不痛反而有点痒痒的呢?”
他笑道,看着对方的眼神似乎有些暧昧。
他移开视线,漫不经心地问:
“师父,你和黄念莲之前就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