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醒醒,你还能讲话吗?”
杜荆竹将白布扒开了一条缝,露出张荃的嘴巴。
嘴巴上浮了几条黑线,缓缓一开一合:“好痒……好痒……”
杜荆竹朝祝慕使了个眼色,祝慕立即将张谦夫妇二人请出门外,房内只留下他们几人。
“你听着,我问的这些问题,你一定要仔细回答,听到了吗?想活下去,就说实话。”
白布裹着的孩子轻点了一下头,杜荆竹抓紧时间,立刻一样一样开始问:
“病症发作的具体时间,刚才你父母已经说了,在那之前,你在做什么?”
嘴唇瓮动,黑线似乎跟着蠕动了一下,张荃的声音十分微弱:“我……我在和……和几个小朋友玩……”
“长什么样子,在哪里?”
“在,在一条很宽的大道上,一个宫殿……人好像很少……他们都穿着破衣服……脸记不清了……”
杜荆竹面带疑惑,这指向性不明的消息,无疑为调查增加了不少难度。
“如意,有办法缓解他的病症吗?我们还需要一点时间。”杜荆竹转头看向郑如意。
“让我来探一探。”
郑如意在厉童的牵引下,来到张荃身旁,伸出手指就朝他额间点去。
她瞬间收回了手,脸上惊疑不定,大拇指与食指不断摩擦着,伸到鼻子下闻了闻。
祝慕也凑近探了探他的脉搏,只见白布露出的地方,一根根黑线似乎把守了他的各处血管,经络不通,气息凝滞。
“是妖气入体,并非魔气,应该是宫中妖怪所为。”祝慕说道。
郑如意也随之开口:“这妖气虽然怨气极重,却并不浓烈地渴求寄主的死亡,想来这妖怪也是无心之失,没想过自己身上的气息会给他造成这样大的伤害。”
贺山拔剑出鞘,面色凝重:“若将这个妖怪捉来,会不会对张公子的病情有帮助?”
汤泉按下了他的手,一脸笑嘻嘻不嫌事大的样子,看向正在冥思苦想翻书的赵贺,说道:“捉一百只妖怪来也没用,赵公子,看出什么明堂来了没有?”
赵贺右手翻书,左手挠着头,不时揪下来一根断发,哭丧着脸:“我这本书哪里有那么大的神威啊,不过是些过时的江湖传闻罢了,这可怎么办啊……”
他翻书匆忙,前几日刚缝好的书脊再次断裂开来,洋洋洒洒铺了一地。
杜荆竹帮忙捡书页,看见一张飘到了桌子下方,他弯下腰寻找,将这张残旧的纸夹了出来。
“瘟骜,是这个吗?”杜荆竹将纸张铺平,点着其中勾画的一个图案。
“因赌博而横死的鬼,怨念之名为:愤怒。这类鬼怪因为愤怒而生癫狂,能通过接触化为对方的模样,偷偷赌博,或是以愤怒之名肆意纵火,杀人,发泄,一旦对凡人下手,极容易面颊生出黑气,不过这黑气对仙魔倒是无效的。”杜荆竹念着纸上的内容,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祝慕也感觉到了不对劲,扒开了张荃的眼睛,将纸张递到他眼前。
“是长这样吗?”
“不,不记得了……”张荃脑中如同浆糊,说话声如同游丝,转瞬间又闭上了眼睛。
“这种瘟骜,怎么可能对张荃没有恶意?更别提无意伤害他了。”杜荆竹发现了一个自相矛盾的地方。
“你确定没有说错吗?”他看着郑如意。
她的脸格外认真,坚定地点了点头。
“一条大道上……人很少的地方……”
“该不会是……”杜荆竹惴惴不安,瞄了祝慕一眼。
“就是我们和张荃第一次见面时的那条大道。”祝慕说。
“张荃,你还记得记得那天,他们与你见面是什么时候吗?”赵贺问。
张荃的嘴角似乎咧开了一点笑容,黑线更深了一些:“是……是我和几位朋友玩了一会之后……”
“我们二人与你见面时,它们在哪里?”杜荆竹发问。
张荃的嘴角咧得更开了,周身散发出一股血液干涸后的血腥气。
“它们……就在你们身后啊……”
郑如意此次进宫,带了不少草药,本是死马当活马医,试一试医治眼睛,却不想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她的眼睛是被怪物所伤,甚至连怪物的脸都没看清,眼睛已被划破,至今仍不清楚怪物属于妖怪,还是底层魔族的一个分类,所以只好做两手准备。
驱除魔族和妖怪邪气的药,带了不少,大多又苦又涩,还带着沙子的口感,喝完后往往黏在喉咙,需要再次喝水。
赵贺帮忙拍着张荃的背,张荃一张长脸本来就瘦,在这几天更是暴瘦了不少,像个加长版的茄子。
另一个茄子冲了进来。
“杜公子!我儿病情如何了?”张谦拉长着脸,嘴上的泡被抠破了,头发蓬乱,显然是在狂风之中来回踱步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