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霜寒,鸟雀啼鸣。
一声响亮的鞭子声响起,重重地落下,府里传出一声沉重的闷哼,伴随着一个少女的哭叫。
“爹爹!不要再打了,他要被你打死了!”
少女扑到男子血肉模糊的背前,蓄着胡须的中年男人停下了手中的鞭子,旁边的仆人看准眼色,拉开少女。
又是一记重重的鞭子落下。
“我叫你不长记性,我叫你帮阿枝隐瞒!祝府内到底谁是你的主子!要不是部下向我透了信,我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爹爹!你放过他吧!都是我逼他做的!”女子哭叫着,她脸上的脂粉已被泪水洗去,显出点憔悴来。
她跪下来,抱住中年男子的腿:“爹爹,您,您不是说最疼我了吗?你,你放过他,好不好,我,我以后一定乖乖听你的话……”
男子眉头一皱,随着年纪上来,他的脸上多了些沟壑,但依然能看出年轻时丰神俊朗的痕迹。
“要不是你们母亲早逝,我怎会纵容你们至此!”他慢慢把鞭子垂了下来,打在地上一声脆响。
“也罢,现在把他给打残了,也只是少了一个得力部下。”
他扶着女儿站起来,看了一眼仆人:“把他拖回去吧,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一团浸满了汗水的乌黑头发被仆人拨开,一双惹人怜爱的下垂眼,眉愈黑,脸愈被衬得苍白。
此时他嘴唇动了一下,却没发出声音,对着跪在地上的祝还枝无力地笑了一下。
中年男子不解气,见祝守盛的左手还垂在一旁,上前用力踢了一脚,响起金属与木头碰撞的声音。
“狗娘养的贱皮子,难怪三两银子卖给我,手都被人家啃没了,难怪这么没用。”
年轻男子眼中寒光闪过,很快像火焰一样熄灭下去。
祝还枝的手指在他手掌心轻轻挠着痒痒,他轻轻握紧,直到仆人将他抬走。
“阿枝!”中年男子一声怒吼,少女立即站了起来,拍拍膝盖上的尘土,脸上又换上了那副天真烂漫的模样,乖巧地挽上男子的手臂。
“我就知道爹爹最疼我了,你肯定会原谅我的。”少女娇笑。
男子却面色沉重:“你这几天,把那个四处浪荡的飞舟叫回来,告诉他,别死在妓子怀里了,不然我当没有他这个儿子!”
男子看着窗外如水般平静的月色,叹了口气,开口:“算了,你带上几个年轻的弟子,去找飞舟,没我通知,这些天先别回来了。”
少女神色一变,啪地拍碎了一个玉茶盏,厉声道:“爹爹,你就这样怕那个祝慕吗?他说到底也是祝氏培养出来的人,好歹也能胜过他!”
“笑话!”中年男人开口。
“我祝夜统领祝氏不过数十年,祝慕一个没有祝氏血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遗孤,竟然能一步一步爬到魔尊的位置,真是上天造就的奇才,此次我们与仙族私下合作杀死他,谁知道壹伍竟然叛变救了他,当初他父母早死,我念他身负祝氏血脉留下他,谁知他竟然无端背叛了祝氏,还和祝慕混到一块,这次祝慕从风城出来,怕是要找我们祝府的事,我们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他一拍桌子,面带怒色。
祝还枝眼眸微动,说出的话带了三分委屈:“爹爹,你就这样不相信我……不肯派我伏击祝慕吗?”
“听我安排,明日随几位弟子出城,不许违抗我的命令!”
少女努了努嘴,不开心地出门去了,轻纱随跨门的动作而不安分地颤动。
不一会门被叩响,又进来几位长老,各个面若寒霜,负手而立。
祝夜:“安排好了吗?”
“禀告家主,安排好了。”
一个长老语调轻松道:“家主为何如临大敌?那祝慕,虽然这一次逃脱了,但,他身上,不是还有……”
“有什么?”祝夜质问,脸上带着责备。“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你快入土的老古董了,难道要把整个祝氏带入坟墓不成?”
长老脸上有些挂不住,面色通红闭了嘴。
“祝慕身上是有那个没错,如果这次交手无法成功的话,那个是最终的备选。”
一个黄须长老开口:“要不是祝慕身上的魔力难以想象,我们也不至于要将他杀死,他一死,魔力四散归入四城,我们则失去了一件大杀器,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是啊,天知道这小子从哪里来的,天赋异禀,短短数年就要踩到我们头上来,他不死是不行了,只是便宜了其他三城的魔族,真是不甘心。”
祝夜摸着胡须,若有所思,“夜深了,你们退下吧,这些天小心应对。”
“别忘了你的剑。”祝慕开口。
杜荆竹拍拍箱子,脸上带着笑:“都在这里啦。”
三人来风城的时候手中仅有一只箱笼,以及赵贺的一堆破烂,现在多了不少东西,挤满了几个箱子,还有一个小箱子专门用来放熏干后的各色肉食,香味从锁口飘出来,杜荆竹满足地吸了一口香气,恋恋不舍关上了箱子。
“少吃点,咱们路上还要吃呢。”杜荆竹打掉赵贺突然伸出的手,赵贺委屈地瞄一眼杜荆竹,转身进了屋子。
“你决定给你的剑起什么名字?”祝慕问,他伸出手把杜荆竹扶上马,他这几天突击骑马,终于勉强能骑马前行。
杜荆竹看着装剑的箱子,一阵心痒痒,手臂勾着马脖子艰难下了马。
他打开箱子,把那柄剑抽出来,剑锋之厉,吹发可断。
他喜欢得紧,将剑推入剑鞘,用布带子绑了背在背上,有点沉,还能承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