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暗卫单膝跪地,冷汗涔涔。
追那小宫女时他分明能清晰感知到她的位置,喘息声脚步声格外明显,却一息之间没了踪迹。
但他能确定,她的确没有任何内力武功在身上。
可无论他如何找,都没有找到。
“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
萧策陵刚要说什么,宋安华有意制止他:“现在不是惩罚自己人的时候,以免乱了自己人的心。”
伪君子。萧策陵冷笑一声,随即慢悠悠说道:“既如此,那你便替了那个小宫女,去给端王送消息吧。”
那暗卫舒了一口气,只觉这任务还算轻松,正待起身就走,萧策陵却提剑就轻描淡写地砍掉了他的左手,浓艳的眉眼满是漫不经心和恶劣。
在暗卫凄厉的惨叫声中,他的声音不大,却仿佛是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既然是冒死前去送信,不受点伤,端王如何相信你呢?”
“去吧,”萧策陵唇角微勾,“再不去,怕是来不及了。”
暗卫拖着自己的残臂,忍着剧烈的疼痛,一阵毛骨悚然,行走都不顺了。
宋安华眉头紧蹙:“你此举又与杀了他何异?不及时止血,很快便会失血过多而亡。”
萧策陵懒懒地擦拭着自己佩剑上的血,眼皮子耷拉着,不欲同他说话。
本不想和他多费口舌,但是看他那宛若悲悯世人的模样,萧策陵不由得出声嘲讽道:“又心疼那小宫女又心疼暗卫,不如你去送信?”
宋安华薄唇紧抿,不置一词。
比起宋安华是陛下的近侍,萧策陵则更像是陛下的暗犬,他性子本就偏执恶劣,平时装的人模狗样,骨子里的疯狂根本掩饰不住。
卫熙闻指谁,他便冲上去咬谁。
卫熙闻不在,他就无法无天,无人管束了。
宋安华有时都觉得,萧策陵暂时还没有扑上来咬他,只是因为他和陛下关系亲近而已。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心头仿佛被什么压着似的,和萧策陵这样的人共事,需得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着。
不怕他扑上来咬人,是怕他做出什么惊世骇俗无法挽回的举动。
看着他慢悠悠提着剑往前走的背影,宋安华定定神,疾步跟上。
——
“这个脚步声,和之前那个追你的一样,但是他现在变得很不规律,像是......”
待那人走后,扶奕轻声开口,带着些微不确定。
“怎么了?”卫醒时探出脑袋看,只看到一个余影。
“不确定,”扶奕沉声说,“不用管这件事,去紫宸殿。”
今夜不知怎的格外事多,卫醒时一路上耽搁了太多时间,此刻心急火燎的。
“不用急,主子那边不会出事,”扶奕叮嘱道,“主子说只要幸莳姑娘无恙便可。”
不然......也不会派他来了。
他误以为卫醒时是担心宿惊年,步子走得分外匆忙,好几次差点一脑门撞上他的后背,因此出声安抚。
想到宿惊年,卫醒时心头也略微沉重,但她没有多说,只是默默加快了脚步。
月色隐匿在沉沉乌云后,四周一片漆黑,以防卫醒时走丢,扶奕在她手腕上绑了根细线,卫醒时没有拒绝。
虽然她摸黑都能把这满宫走遍,但为防止半路有人悄无声息把她劫走,还是谨慎些好。
宿惊年......他知道萧策陵屡次对她下杀手吗?
应该知道吧。
毕竟他们都是卫熙闻的心腹。
可卫醒时又希望他不知道。
万一他知道了......还能替她报仇什么的,也说不定呢?
突觉自己是在痴心妄想,
以卫醒时对他的了解,宿惊年大概不会是这样一个人,起码......不会为了女色,和同僚拔刀相向。
她脑海中乱乱的,不知为何,此时突然很想快点见到宿惊年,也不知是怎么了,心跳得厉害。
终于是走到了紫宸殿附近,卫醒时正准备跟着扶奕一起进去,他却伸手拦住她,面色稍稍凝重:“幸莳姑娘莫轻举妄动,我先进去看看境况如何。”
卫醒时没有鲁莽,找个地方先藏了起来。
她躲在紫宸殿后灵犀殿的偏殿,若她记得不错,这里从前是父皇某个不得宠的妃子的居所。
其实她并不这样觉得。
灵犀殿离紫宸殿太近了,住在这里的该是宠妃吧。
紫宸殿里的情况却是不容乐观。
殿内陷入了鏖战,端王意识到自己中了卫熙闻与宿惊年二人的计谋,很是气愤,幸而他今日带的人手足够多,而且......
他肥硕的手拎着自己看起来细细的佩剑,露出一个似是阴险似是得意的笑。
谁能想到,陛下的暗爪萧策陵,会携亲兵投靠他呢?
虽然这消息有待查证,但是......
卫则记喘口气,看着已经受了不少皮肉伤还在苦苦挣扎的二人,只要他将卫熙闻拿下,哪怕萧策陵是使诈,他也有可以和萧策陵谈判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