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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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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明秋喉中发干,竭力不使自己失态,可唇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煞白下去,整个人,只剩破碎的冷静:“……封锁消息,切勿传到京城。此事一经暴发只会引得众人反沸盈天,届时又是一场动荡。不必让陛下与御史大夫知晓。”

“可是何至于狠心下手到此地步…”尚明秋艰难扶树,胸口闷痛,断断续续喘着气,顾自呓语,“只是将年幼皇子置之死地,到底意欲何为。究竟是为何……这怎么敢……”

“大人?”

一旁跟随的小侍左右张望,见他脸色灰败、双目无神,俨然一派丢了魂魄的失意模样,登时被吓了一跳。赶忙走近,扶住他,关切地道:“您真的没事吗?”

“……无碍,”尚明秋吊着口气,摆了摆手,勉强分出点心神。骤然攥紧他的手腕,低声道,“你去将兵、礼二部尚书请至府中。就说是我讲的,望他们务必于半个时辰内抵达,不得误事。”

亥时,丞相府。

一屋花灯摇晃,遮掩层层掩映的绿榕之后,粼粼熠熠,模糊了靡靡夜色。

黑影微动,似是有了动作,紧接着,窗外绿榕茂叶风动不止,细碎声响传来,扰了他们的清净。

沈明玉眉间骤锁,冥想半天,连连否认地道:“不。不对……这个走向不对。”他抬起手腕,可那腕部却在颤抖。攥紧袖口,眼眶猩红,怒斥,“这个走向完全是错的!怎会如此?杀了墨承枫对他而言有什么好处?他死前……”

泄出半口气,仿佛所有力气在此刻崩塌殆尽,不复存在了。喉间干涩地道:“他死前,跟谁在一起……?”

“这便是我想搞清楚的。”尚明秋垂眸道。

“据暗探得手的消息,平日常伴墨承枫身侧的,便只有墨承奕。”他单手扶额,疲色尽显,“但这几日不知为何,他们并未碰面,若是二者之前有过不愉快,但墨承奕他身为大燕一任锦王,待人素来宽厚仁慈,心胸不可能如此狭隘。更重要的一点,是他还是小晋王的皇兄,以往并兼其之书画师父。况且储君已有定论,四面楚歌势力颇多,他不会这么鲁莽作为。其中真相如迷雾围城,不突破那障眼法,恐怕,你我都无法再查下去。”

“陛下和柳大人可知此事?”吞下一口热茶,宁知檀忽然道。

尚明秋看他一眼,放下茶盏,已经凉透了的茶水没被人碰过,汤色清澈。烛光倒映于此,尚明秋道:“西北之战已经够他们烦的了。此事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先别说了吧。”

宁知檀略一沉吟,坦诚道:“今日,宋闻美来找过我。”

沈明玉一愣,道:“宋闻美?”

“那个新上任的工部尚书?”

“正是他,”宁知檀含着茶,慢条斯理咽了,沉声道,“他向我要了千两金子。”

尚明秋皱眉:“千两?”

而沈明玉反应就不同了。他大惊失色:“什么什么?什么???千两金子??他想做甚?”

“我怎会知晓呢,”宁知檀面无表情,“我没给。但能确定的,便是他目前,急需大量钱财来做什么。既是查无可查,不如由此介入深究一番,看看他究竟能搞出什么乱子来。”

尚明秋低语道:“总觉得此人心思不纯。”

沈明玉抚上心口,冷汗已然浸湿大片锦衣:“可是怎会丝毫出入都没有?柳大人给我们的话本,根本就没有记载此事不是吗?是何情况?”

“他所言不假。所赠之书,也并非完全没有出入,”尚明秋叠腿而坐,唤人煮了热茶,闻着那渺渺香雾,眯眼道,“只是恐怕不是完全相同。若是一致,你觉得,以柳静竹只手遮天的本事,他还能失策反复这么多次么?”

沈明玉:“那确实不太可能……”

“帝王亲征,御史不在。转眼间就死了个人,还是皇子,”宁知檀聪明,一点就通,“死人不奇怪,这怪就怪在,他杀的恰好是墨承枫。这就有些令人深思了,摸不准此人心思。”

“他欲让你我自乱阵脚,应接不暇,”尚明秋合眼,良久,笑起来,发音轻柔又高佻,显得不是那么正经,“就怕他是个八面玲珑,自认左右逢源,到头来目的揭穿祸不单行,反咬一口。”

宁知檀耳聪目明:“尚大人这是……有手段应对了?”

“自然。”尚明秋笑不露齿,“其实也不难。不过,过几日,我需去这新任工部尚书府中一趟,试探下他的态度。”

“毕竟时不待我,”他掐灭桌上烛火,眸光闪烁一丝寒凉,脸上,却是带着笑的,“我倒要看看,这宋闻美,到底是怎么个忠心法。”

一阵琴音婉转悦耳,于山溪间荡漾消融,才下亭檐,却上幽月。

起初,那曲风缓和,似春风十里临至长安,携去千般恨,万般躁,后愈加激进昂扬,慷慨淋漓,仿若春风化作一柄削肉刮骨的柳叶刀,纷纷扬扬,令人心尖儿憾然不止,心思急转。

琴音高一,心绪低一。

“铮”地一声,拨琴之人蓦然摁弦,垂眸凝视掌下梨木琴,任由微风吹拂墨发衣袍,眼角莹润一片,随着风,淌下一行滚烫的血液。滴落湖面,无声无息。

那血是热的。

可他心却是寒的。

“墨承枫死了?”

少顷,男子抬指,指腹擦去那溢出的血液,轻声念了句。

元易白递去一方帕子。

“易白。”

元易白抬眸:“嗯?”

“我觉得不对,”擦去血水,白聍鹤摁住琴弦,沉声道,“莫说这个手段……”

弹琴之人俯下身,衣襟压在梨木琴边儿上,指尖拨弄琴弦,轻声道:“就不像是我所知那几人惯常的。”

“难得聪明一回,只怕是难办,”元易白肩头倚在朱红木柱上,许是因喝醉了酒,有些话便有感而发了。双唇微启,喃喃自语,“不过,这些事情,你我再怎么想横叉一手,那也是没办法了的。倒不如想想,怎么提醒柳静竹。”

白聍鹤撑起上身,道:“你说得不错。”

“那我这就写书一封,”他笑了笑,“希望这件事,能有所解决吧。”

二人皆仰头望月,清风吹拂二者衣袍,乌发,平添几分雅静。但只有局中人才清楚,这一切,不过是风雨满楼前的假象罢了。

望月须臾,白聍鹤轻轻叹了口气。

天命将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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