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已是早晨了,”柳垂泽眸光纯澈,看着他,终是没忍住,偏头清笑起来。道, “无事了。我们走吧。”
墨承意直觉不简单。沉吟片刻,虚心求教道:“柳大人……莫不是在骂我?”
柳垂泽笑意更深。坦坦荡荡否认道:“怎么会。”
他分明是内涵。
墨承意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听着像是骂我了。”
“还挺凶。”
柳垂泽闻言,偷偷抬眸看了他一眼。是以,转身便走:“陛下多心了。”
“哎你就是大燕皇帝啊?”秦啸忽然插了一句话,道。
话罢,墨承意瞬间阴沉着一张原本阳光明媚的脸,神情颇为嫌弃似的打量他一下,语调不复方才柔欢。道:“怎么?”
“白菜御史,这就是你这几年念念不忘的那个二货皇帝?”秦啸见对方坦荡承认,赶紧凑到墨承亲面前,左右看了看,啧道, “除了脸好看,也没什么过人之处了啊,这么说你还不如从了我。至少我不会像他那样儿万花丛中过片叶全沾身的。”
墨承意心一沉。
柳垂泽头疼道:“转过去。”
“你别想着避开我,真的,”秦啸不顾及他愈发森鸷的眼神,滔滔不绝, “反正我与你都是一般岁数,总归…”
话音未停,只见庙墙斑驳处霎时浮现几道猩红血痕,血色飞溅而去。墨承意转头一看,发现依旧是那熟悉的方位,熟悉的衣着,熟悉的氛围,熟悉的紧绷。
他正欲上前掩护柳垂泽,却发觉此人衣袍血色更浓了,一截锐利剑舌已从他右腰露出,刺出一道血口,伤处正往下涌着血。
柳垂泽,被,一剑,刺穿了。
墨承意体温霎时冰凉,神色是掩不去的惊愕与暴怒。
他正要徒手将那歹徒杀死,忽然眼前一道凌厉霜华闪烁熠熠,温度之快可与电雨雷鸣其齐平,掀起的骤风歇下过后,柳垂泽身后执剑的黑衣客四肢便同时断裂。
定神一看,是柳垂泽自己动的手。
缓烫血液以那具死尸为源头,喷得到处都是。柳垂泽微抿了唇,抬手点穴封住血脉暂时止了血,这才缓慢抬起头,弯起双眼,好整以暇地对墨承意道:“无碍。”
秦啸:“……”
墨承意:“…”
墨承意他妈都震惊了。
这他妈是一句轻飘飘“无碍”就能解决的事情吗?不到一天你真是接连不断疯狂被砍自己没意识到啊?还有你这件白袍以后别再穿了真的我看着都很后怕……鬼和道刚才见你被捅我泥马连杀光整个刺客团伙的心都有了好吗???
只有柳垂泽,面不改色地淡笑起来。随即侧首抬目,视线凝结在寺庙屋脊后方那一角黑布。无意收起笑意,便只好越笑越深,唇角上扬到一种足以使人无端悚然的程度。他一言不发,只是看着那里。
墨承意勉强镇定下来,上前揽住柳垂泽往后退,温柔地道:“柳大人的命金贵,此次别冲前,我来便可。”
“陛下的命比臣的还金贵,怎可颠倒黑白。”柳垂泽面色真是毫无血气,声音也变得微弱不堪, “不过是些下三滥的作风而己,并不少见,我早己习惯。陛下大可放心。”
完蛋。他又开始遵守那个该死可恨的破烂礼法了。
墨承意悄无声息探入他的宽袖,见其尚未反应后松了口气。紧接着,他将手臂向下摸索,卡在柳垂泽腰际,扣住其腰之后左手将泛着冰冷光泽的银鞭朝屋檐一挥,大片琉璃瓦碎,危阑传坠。
“你且看好了。”墨承意勾唇笑了声。
下个瞬间,数十道黑色残影纷纷掉落,腾空翻转,举剑而来。墨承意搂着柳垂泽灵活走位,穿梭其间,看似出势和气有余,实则作风相当血腥。
墨承意挥鞭卷住几个人,将其佩剑全部劫走,在对方欲想逃离时又抬臂一掷,修长剑身便精准无误刺入他们的口腔,竖直而下,直达腿根中心位置,利落贯穿,插入石板。
刺耳刮擦音不绝于耳。
虽说此罚见血甚少,但方式可比见血的那些痛苦多了。
剑初入体内,仍能持续大段时间的清醒。死不透,活不动,只能等待剧痛的到来,最后死于失血过多。
柳垂泽有些讶异于他会如此做。无力笑道:“看到啦。”
墨承意也笑,低声问他:“感觉如何。”
柳垂泽开始咳嗽,终于咳出一口血。唇边晕开水红,气若游丝道:“很有风姿。”
秦啸都快看傻了。
眼看黑衣客越来越多,大有循环罔替,杀之不尽,打之不绝的趋势。
他终究还是站不住脚,展开折扇就是一阵暴风已至。吹得那本就苟延残喘悬拉在庙门的牌匾更加歪歪斜斜,不堪其扰,最终还是砸了下来。
“等等等等!等等!!”秦啸十分迷茫,在看到那黑衣客袍角处熟悉的八翅蝶更懵了,咆哮道, “这些他妈到底是谁的兵啊??是我的吗?不是啊我都明令禁止他们穿黑色了都统一穿的蓝色啊??这究竟是谁的兵???”
这边柳垂泽已然晕死。墨承意将银鞭缠在臂膀,双手拥住柳垂泽踏出寒风四起,闻言也咆哮回去:“你连自己的兵长什么样都不清楚?”
风太大,发丝被刮得凌乱张扬。秦啸顿时有些后悔刮风了,此刻只得吼回去:“我一般看脸的。唉。长得丑的我一般不会要。你知道吧,属下也是要天天见面的,当然要挑好看的比较赏心悦目点啊……”
墨承意:“……”
这位也是位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