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阳侯府,顾烁和顾勋二人坐在主位上,底下跪了一地的人。
顾烁气急,将茶杯狠狠掷在地上,额头青筋暴起。
“没想到我府上竟然出了叛徒,是谁教你谋害本候夫人的?啊?”顾烁性子温和,极少发脾气。这回司徒英被下了慢毒,要不是发现得早,没酿成大祸,否则后果便是不堪设想。
顾烁不敢再想下去了,司徒英虽说身体强健,可毕竟大着肚子。
“管家,吩咐下去,这些奴才都找人牙子发卖了,重新去挑一批知根知底的人进府里伺候,尤其是夫人和老夫人院里伺候的人,更要仔细盘查了才好。”
管家行礼道“是,侯爷。”
处理了此事,顾烁马不停蹄地回了后院见司徒英。
此时司徒英也醒来了,坐在床上给孩子绣肚兜。见着顾烁一脸担忧地冲进来,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招手,示意他过来。
顾烁的脚步好像有千钧重,每挪一步都困难地很。
“没事了,别怕。”司徒英温柔的声音传入顾烁耳朵里。他这才快步走上前,把自己的头埋在妻子的怀里。
司徒英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没事了,都过去了凛泽,我们的孩子好着呢,我也好着,不怕。”
顾烁第一次如此害怕,头发被汗水浸湿,连手都是抖的。他只能跑去妻子那里求一点点安慰。
“姐姐……”
顾烁这声姐姐,把司徒英的思绪拉回十年前,那个时候,顾烁就爱追在她后面喊她姐姐。前几年顾烁要去战场,离开前,满脸稚嫩的小少年跑去找她,说只要自己建功立业,就一定要娶她为妻。
司徒英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觉得那是顾烁随口一说。没想到几年后,顾烁居然真的来府里提亲了。
从成亲后,顾烁便不再称呼她姐姐了,而是一直以娘子称她。如今再听到这声姐姐,司徒英心里感慨万千。
哪怕是顾烁做了承阳侯,做了她的夫君。可在她司徒英面前,还是那个跟着自己叫姐姐的少年。
窗外起了微风,顾烁起身关了门窗,这才又回了司徒英跟前靠着。
从前堂回来,顾勋就一脸不悦。沈溪知道府里发生了什么事。也明白顾勋和侯爷生气的原因,所以他也不多问,更不在顾勋面前晃悠,自己坐在床上看书。
近来事情实在是多,顾勋想。先是大哥从马上摔下来,好在大哥常年习武身体强壮没什么大事,只是擦破点皮。再是发现大嫂被下了慢性毒药。这一切的矛头都指向顾烁和司徒英夫妻俩。是不是大哥在朝堂上里立了仇敌?
这个想法一出来就被顾勋自己否定了。
他明白顾烁的为人,向来光明磊落。犹记得当年他与大哥行军。顾烁在军中信誉极高。所以大哥绝不会做出什么不合规矩的事导致有人盯上承阳侯府。
那么,就是蓄意而为了。
顾勋突然想到一件事,他记得一个月前,府里一个叫可心的婢女旁敲侧击地问他,如今夫人身子重,不便与侯爷行周公之礼。侯爷有没有纳妾的打算。
当时顾勋觉得可心冒犯,但念在她是初犯,又是侯府的家生子。只是罚她一个月工钱,并未多做惩罚。
现在看来,应该就是他当时面软心慈。这才……
顾勋懊恼地拍着自己的头。
早知如此,他就该处置了那个可心。
侯府里的人都见惯了荣华富贵,一定有那么几个不安分的想攀高枝,而且那个可心已经做的那么明显了,他为什么没有提高警惕?
想到这儿,顾勋心里就自责得要命。
“溪儿”顾勋朝着内间喊了一句。
“二哥,怎么了?”沈溪听见顾勋的声音,赶紧穿好鞋子跑了出来。顾勋朝他招手。
“过来,到二哥身边来。”
顾勋抱着沈溪,下巴抵在沈溪发顶,他声音嘶哑“二哥好像又做错事了……”
“二哥……”
“乖乖坐在我怀里,让我抱着。”
沈溪从来没有见过顾勋这个样子,他自从认识顾勋,看见的都是他霸气外露的样子,要不然就是温柔知礼的样子。而现在顾勋如此脆弱,抱着他好像是抱着救命稻草一般。
沈溪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就乖乖听话,安安静静地窝在顾勋怀里,伸出手悄悄拍着顾勋的背来安慰他。
过了一阵子,顾勋放开了沈溪,让他自己去看看书。
“二哥去哪里?”沈溪见他要走,情急之下喊了一句。
顾勋没有回头看他,声音却温柔无比“你自己待一会,二哥去去就回。”然后,顾勋踏出房门,留下沈溪一个人呆呆的站在房里,不知道顾勋怎么了,突然就要出去。
到了顾烁院子里,顾勋先让侍女进去通报。顾烁听说弟弟来了,赶紧让人把顾勋请了进来。
“娘子,你且先歇息着。”
顾烁从房里出来,到了院子里。见到顾勋他还没开始说话。就看见顾勋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顾烁被他这一跪吓得不知道如何是好,赶紧跑上前去想要扶起弟弟。
“凛潇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顾勋却固执地不愿意起来。
顾烁没法,只好蹲在顾勋跟前,缓一缓问道“凛潇,告诉大哥怎么了?好不好?”
顾勋这才开口“对不起大哥,大嫂的事,我也有责任。”
“到底怎么了?慢慢说。”顾烁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柔一点,顾勋却低着头看见他大哥的左手一直在抖。那是顾烁紧张时最明显的表现。
“一个月前,府里陈妈的女儿可心问我,如今大嫂怀孕,大哥有没有纳妾的打算。”
顾勋平复心情,继续道“我当时觉她冒犯,但又念在她是家生子,所以并未放在心上,只是罚了一个月工钱。没想到差点酿成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