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勋把手收了回来,坐在沈溪旁边,院子里下着小雨,窸窸窣窣的声音敲打着窗棂。
“明日随我一同去城外。”
“二哥,我们去做什么?”
顾勋轻轻把沈溪的头搂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拍打着他的背,低声细语道“城里待久了也闷得慌,明日我无事,下朝之后回来接你,乖乖的啊。”
沈溪微微抬头,想看着顾勋的眼睛,却有点不敢,所以把眼神放在顾勋的下巴上,声音带着少年人的青涩,掺杂这一丝疑虑“二哥不是和太子殿下有约吗?”
“太子殿下明日要去太子妃母家,我正好闲了,就带你出去走走,你可愿意?”
沈溪窝在顾勋怀里,乖巧点头。
从小到大,他没有被抱过几次。以前在庄子上,有一位和蔼的嬷嬷经常抱着他,带他吃饭,睡觉。在沈溪心里,那位嬷嬷和母亲无异。
只是上天还是不愿意给他太多温情,沈溪十二岁那年,嬷嬷得了病,死在了冬夜里。沈溪当时哭得晕过去好几次,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抱过他。
所有的委屈他都必须一一咽下,还要强颜欢笑。没有人护着他,在无数个夜晚,沈溪都是一个人哄着自己入睡。
他该是恨父亲的,恨他为什么将母亲的死怪在自己身上。恨自己为什么不生在寻常百姓家,偏偏成了沈战的儿子。这个身份带给他的只有痛苦,没有所谓的荣华富贵。
如今,他居然在顾勋怀里感受到了温暖。沈溪记得第一次与顾勋相见的情景,那个时候,顾勋高大的身躯就已经让他惊讶不已。如今他坐在顾勋怀里,宽厚的臂膀和坚实的胸膛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从前他没有一天体会过这种感觉。
被珍视,被在意。
“二哥,放我下来好吗?”虽然沈溪十分留恋这个怀抱,可潜意识里他还是认为,自己不应该和顾勋太过亲密。
听了他的话,顾勋并没有撒手,反而抱得更紧了一点。
“不好,二哥抱着你,你不愿意吗?”温热的气息撒在沈溪头发上,顾勋只消一句话,沈溪便乖乖地待在他怀里,安安静静地,像只小猫崽。
抱着坐了一会,顾勋才放沈溪去睡觉。
“这感觉真不错。”沈溪回了内间后,顾勋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怀抱,自言自语道。
第二日,裕妃和窦清绾的册封礼在宫中的孔雀台举行。窦清绾穿上了从来没有穿过的吉服,看着身上的衣服,发髻上华美的首饰,她心中感慨万千。
从前她是个农户家的女儿,家中贫困,她穿得也是破衣烂衫,头发只能用破布包起来。
后来家乡受了天灾,父母在带着她们姐妹俩逃荒的时候都死在路上。窦清绾被陈女官看重,进了宫做舞女。
窦清绾记得最清楚,她第一天看到那些漂亮的衣服,摸着光滑柔软的绸缎时心里的感受。
如今她做了皇妃,妹妹也做了女官,若是爹娘还在,他们也能享福了,那该有多好。
采屏为窦清绾整理好一切,扶着她的手出了门。
淳贵妃早已盛装打扮,坐在主位上。
裕妃与窦清绾跪在地上,听着太监宣旨。
只见太监展开圣旨,道“建宁宫裕昭仪邓氏,久侍宫闱,淑慎性成,克娴内则,特晋为裕妃。”
“长定宫贵姬窦氏,性情温良,勤勉柔顺,德行兼备,晋为婕妤,赐封号容。钦此”
“臣妾谢陛下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裕妃与窦清绾一同领旨谢恩。
赵书晴看着下面穿戴华服受封的两个人,心里突然慌了起来。这些年她也知道李景璋宠她是因为她周国公主的身份,如今周国覆灭,她背后什么都没了。
这些年陪着李景璋,她最清楚的就是李景璋心里究竟是谁。
无非就是明昭皇后,陈清婉。
不错,窦清绾居然与先皇后的名字如此相像。李景璋还没有登基之前,只有四个女人。
两个早已经去了,就是明昭皇后和恭悫贵妃,另外两个人,一个是赵书晴,另一个是继后慕容婉君。
赵书晴巴不得李景璋喜欢窦清绾是因为她和明昭皇后名字相似,从窦清绾入宫第一天她就在这样想。
后来她发现,李景璋或许是真的爱窦清绾。
帝王终归是喜新厌旧的。
如今窦清绾是得宠,可难保日后李景璋不会有更喜欢的女人。想到这儿,赵书晴心里倒是高兴了些。
凤仪宫内,慕容婉君躺在贵妃榻上,手里捏着佛珠,兰香给她捏着腿。道“娘娘,今日奴婢去孔雀台看了,贵妃的脸色可真是难看。”
“如今她没了周国,只是一个普通的妃子,皇上也不必再顾及她的颜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