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不是什么好性儿的人,当即觉得是狗咬吕洞宾,忍了忍气,还是决定算了,不枉大家相识一场,何必闹得难看,我自己问心无愧便是。
但那日过后,东宫典药局就流传着我告密的谣言,一时间大家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透着一股子疏离。原本几个人谈话好好的,一看见我,立刻就散了。如此这般几次,我终是心情愈加烦躁。
某日孟楷昕站在典药局的正堂门口,向新来的几个医士训话,瞥见我路过,嘴里话峰一转:“我们典药局最看重的就是老实做事,勤勤恳恳,切不可做那种背信弃义之人,遭同僚唾弃。”语气得意洋洋,充斥鄙夷之意。那几个医士唯唯应了,都不去看我一眼。我想上前理论,最后还是作罢,自讨没趣罢了。
若是只是背后议论倒也无妨,某日我处理完案牍之事,去库房看了一圈,回来后发现原本写好的文书全部被茶水打湿了,墨水晕染成一团。我环顾四周,所有人都仿佛没看见这一幕般,自顾自地互相说笑。
我低下头,冷着脸收拾东西,出门后还仿佛听见里面有人呸了几声。
出了门,我直奔世子府。世子是大忙人,我如今一时半会儿是见不着的。我咬咬牙去世子府的良医所找程卿余。一见程卿余,我差点儿给气哭了。我在典药局提心吊胆,这家伙在良医所躺在躺椅上称王称霸,把手底下的人指挥得团团转,好生舒坦。
我默不作声在他身后站了片刻,等他喊了一声:“再斟茶。”我不吭声地接过茶盏,拿起一旁的茶壶加入茶水,程卿余这才察觉不对劲,使劲儿扭着脖子,透着袅袅的茶香和我对视上了,他刚要咧开嘴笑,就见我眼圈儿立刻就红了。
程卿余一愣。等他挥退身边伺候的人,拉着我去了内室,我的眼泪已经止不住地往下掉着,程卿余“哎”了一声,拿帕子给我擦:“咱们阿秀这是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说来给我听听?”我一股脑儿把这些日子的冤屈倒了出来。
我说完了,程卿余却笑了,我怒火一蹿:“你怎么笑得出来?”程卿余笑道:“我的傻阿秀,你做没做这事儿不是好澄清得很吗,若是你做的,你总得有所求,上头或多或少定然会嘉奖。瞧你现在一点好处都没得,哪里像是告密的小人,反倒像是被泼了脏水的小可怜儿。”我流着泪嘟囔道:“可是他们一个人都不曾这么想过……”程卿余摇摇头:“典药局未必没有脑子清楚的,可是你已经被泼了脏水,又没人帮你说话,谁会替你洗清冤屈?事到如今,这罪名搁你身上这么久,就算是假的,三人成虎也已经洗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