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穹音将他抱在怀中，悲恸的大哭，“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她的手染上了寒风落的血，怎么也擦不尽。

记忆中寒风落的拥抱是阳光的味道，不像现在充满腥气，不知是血的味道还是妖魔的潮湿气。

寒风落看着她，想要为她拭去眼泪，可是他的手上也有血，怕弄脏了林穹音的脸，寒风落的手慢慢放下，被林穹音接住，将自己的脸放到了他的手中。

寒风落不舍得闭上眼睛，一直到幻境开始崩塌，林穹音才明白，寒风落不在了。

屋外的天空开始碎裂，连带之周围的所有，最后是林穹音怀中的寒风落，就连林穹音身上沾染的血都慢慢消失隐去，什么都没有留下。

幻境中一个多月，幻境外不过是几个时辰。

原本在幻境中见到的月亮此时正好好的挂在天上，将黄沙照成银白的颜色。

幻境的破碎和散去给这片沙漠带来了沉重的水汽，周围升腾起了浓浓的雾将林穹音层层包裹，就像寒风落和程奕在完成对她的最后一个拥抱。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

鸣鸿知道要回什么地方，飞的平缓，将她带了回来。

季兰亭看着她衣服上残留的砂砾，掐诀唤了热水，半拖半拽哄着林穹音去泡一个热水澡。

林穹音犹如一个木偶一般被他牵着走。

看见林穹音开始脱衣服，季兰亭走向屏风外，没有走远，不放心的倚在屏风上听着动静。

听见屏风内传来水声，季兰亭才将将松了半口气。

林穹音把自己埋进了热水中，就像婴儿回到了母亲的肚腹中，洗去了从沙漠带回来的阴冷潮湿，黑色的头发飘摇在水面上好似渗出来的恶气。

思绪随着热水变温回笼。

接下来她要做些什么……

她卸力将自己沉进水底，耳边只有水流鼓动耳膜的声音。

突然一只胳膊探进了水中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拽离了水中。

“你在做什么！！！”

原来是季兰亭一种关注着屏风内的动静，可是里面仅传来了一下‘哗啦’的水声就再也没有了声音。

实在放心不下，季兰亭还是将神识探进了屏风，就发现林穹音沉底了。

林穹音第一次听见季兰亭用这种语气说话，疾声厉色，没有了从前的温文尔雅，额角的青筋暴跳，看着他大喘着气，有些新鲜。

“我在——泡澡……啊。”

林穹音看着季兰亭不甚好看的脸色，迟钝的说着，丝毫没有裸露着身子在季兰亭面前的羞涩。

反倒是季兰亭愣了一会儿将人按回去水中。

“洗好了就穿上衣服，我就在这里等你。”说完季兰亭就退回到屏风外，林穹音能够透过屏画看见季兰亭的影子。

林穹音草草的洗完。动作迟缓的套上衣服，踏出了屏风。

头发还在湿哒哒的往下滴水，季兰亭没有用灵力烘干，反而拿起面巾轻柔的擦拭起来。

带着浓厚的安抚意味，不知道是在安抚林穹音还是在安抚自己方才被吓到的心。

头发被从上到下沥干了水分，还带着潮气。

季兰亭耐心的换了一张干的面巾重新擦了起来。

林穹音感觉到季兰亭的手有些发抖，遂将他拿面巾的手轻轻地握在手心，“我没有想要寻死。”

季兰亭的动作一顿，“我知道。”

“但我还是后怕。”季兰亭将她的手拿下来，继续给她擦头发，“说好了互不隐瞒，可是你背着我偷偷去做了什么？”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不似指责，只是在阐述事实。

细细听来还有一种‘你为什么不带着我玩’的埋怨，有点避重就轻的意思。

他不太想让林穹音提起这几天的经历，勾起她的伤心，可还是担心她，想要指责她撇开他，又舍不得。

“我错了，下次不会了。”林穹音小声的说。

“没有下次了，更何况这不是你的错，设身处地的想，若是有这种事，我的选择不会和你的不同。”

季兰亭叹了口气，将擦干的头发用簪子简单的盘了起来。

“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季兰亭的这句话和寒风落离开前的嘱托是何其相似，可是只剩她一个人了怎么办呢？。

“可是现在只有我了怎么办？”眼泪争先恐后的从眼眶滑落，她以为所有的泪都留在了沙漠，自己已经没有眼泪了。

“你还有我，还有鸣鸿和宸游，只要剑还在你的手中，你就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