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落的情绪也非常的焦躁,最近几次都想要激怒她,说一些伤人的话,林穹音都当做耳旁风,似乎下定了决心留在这里。
林穹音打起了精神,狠狠的对着自己的舌尖咬了一口,“想要听什么曲子。”
不等寒风落开口,“《阳春白雪》吧。”她自问自答道。
寒风落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没有开口,安静的听着。
因为小厮侍女都不在了,这几日寒风落都是坐在这里干等着,今日倒是难得煮了一壶茶水。
给林穹音斟满一杯,便自己品起茶来。
一首曲子总有结束的时候,林穹音端起茶杯凑近唇边,才闻到一股酒香。
是桑落酒。
她拿茶杯的手一顿,抿了一口酒水。
“很久没有喝到了,还是这个味道。”美酒入喉,林穹音的思绪飘到了第一次喝酒的时候。
也是桑落,是寒风落买回来的.
她偷偷尝了一口,就是辛辣的甜汤,并不知道为什么寒风落这么喜欢这个味道,等到后来自己上瘾的时候,才拼出来点乐趣。
入口柔,又能烧的人穿心忘愁。
“季兰亭对你好吗?”寒风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有点不醉不罢休的架势。
林穹音“很好。”
寒风落点点头,“嗯,好就行,季兰亭生的不错,也算满足了你喜欢好看的这一点爱好。”
听着寒风落的玩笑,林穹音勾了勾唇角,“若是季兰亭是个丑八怪,这桩婚事说什么我也不会同意的。”
“以后,若是有什么事,需要用你自己来换取的,不要做。”
寒风落继续说道,“什么都没有你自己重要,无论是藏云宗,还是我和程奕,或者是其他什么无所谓的人还是物,都不值当的你牺牲自己来换取,明白吗?”
林穹音下意识想要反驳顶嘴,但是想了想,还是应下了。
她双眼模糊,分不清是眼泪糊住了眼睛还是自己逐渐被幻境同化。
她听着寒风落啰啰嗦嗦的絮叨着,像靳鸿飞,又有些像程奕,就是不像干脆利索的寒风落。
大部分是一些放心不下的嘱托,翻来倒去就是那些意思,林穹音听得认真,一字不落的记到脑子里。
“也就这些吧。”寒风落叹了一口气,“有想好怎样结束吗?我知道你一向很聪明。”
幻境本身是会竭力阻止被人人破镜的,这源于幻境主人内心最深处的求生欲望,但是寒风落还是故意留下了漏洞。
“也比不上你聪明,你狠心。”林穹音恶狠狠的攥着琴头,咬着牙说道,“若我因此心生魔障,结局也不会比死在幻境中好到哪里去。”
寒风落拿过酒杯在手中把玩,半晌没有想要开口的趋势,最后轻轻笑了起来,“不会的。”
听到寒风落笃定的话语,林穹音的心中无端涌上来一股恶气和恨意,“现在的你只能这般逼迫我了。”
她猛地喝了一口酒顺下了这口恶气。
“其实现在想想,大概藏云宗的覆灭也是因为我吧,因为师父那时收留了我,才导致这些妖魔最后攻入了藏云宗,如果不是我任性和逃避,程奕也不会永远留在这里,如果不是因为我,现在的你也不会面临两难的选择。”
林穹音很清楚,这些话都是寒风落故意说出来,想要引她动手,可是这些话未尝不是他的真心。
“不怪你,怪的是韩家,若不是韩家人心不足蛇吞象,一切都不会发生。”林穹音摇摇头,将现在查到的那些事情告诉了寒风落。
“若是我那时入韩府时,再仔细些,会不会就不会有这些事了。”寒风落感觉那时的自己和真相擦肩而过,才没有将祸患掐死在最开始的时候。
“没有如果,现在想这些除了徒增烦恼还能有什么。”林穹音的语气很冲,听不得一点寒风落将这件事情揽在自己身上。
寒风落又将林穹音的酒杯倒满,“是啊,现在想什么都晚了,就让我们师兄妹好好喝完这壶酒吧。”
林穹音想,她大概是醉了吧,喝醉了就不用动手了,醉梦中成为傀儡,就不用杀死寒风落,也不用因为理性的想法感到痛苦。
寒风落好像真的醉了,仰着头,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
“师……兄……”
寒风落搭在腿上的手指颤动了一下,没有应答。
林穹音一杯接着一杯,把壶中的酒水饮尽。
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手上的琵琶有千斤重。
屋外平静不在,恶风呼嚎,林穹音看见靳鸿飞珍爱的那一盆兰草,被大风刮了下来,花盆碎在了地上。
“大师兄。”
寒风落还是没有睁开双眼。
“再见。”林穹音抡起了琵琶,“大师兄。”
寒风落的身子慢慢的从椅子上滑落下来,鲜血从他的额角缓缓滴落,是蓝色的泛着荧光的胶质液体。
琵琶在她的手中化成了飞灰,林穹音崩溃的跪在寒风落的身边,寒风落欣慰又眷恋的看了她一眼。
“做的……不错,不愧……是……我寒风落的师妹。”这句话他说的断断续续,血丝从他的口鼻中争相恐后的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