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落感到掌心的睫毛颤动，还是把自己的手拿了下来，蜷了蜷手指。

“怎么了？”

寒风落翻了一下鱼，快要熟了。

“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很想你，现在程奕经常不在家，我又开始想他了，为什么你们两个不能同时在呢？是不是我太清闲的缘故，才会这样悲春伤秋，想东想西。”

林穹音打开瓷瓶，将调料均匀地撒在烤好的鱼上，准备凉一凉好下口。

“是人都会胡思乱想，更何况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呢。”

寒风落细心地用手扇风，等鱼降温后，才递给林穹音。

站起身，从荷塘又叉上来一条鱼，给自己烤了起来。

之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默默享用完自己的烤鱼，林穹音没有走，等在一旁，看寒风落拨楞着木炭。

“还想吃？”

林穹音摇摇头，“就是想学学烤鱼的手艺，怎么我和二哥烤的都没有烤的好吃。”

“这可是我的独门秘方，被你偷学了去，我还怎么拿捏你们两个。”

“哼！小气。”

一直等到寒风落吃完这条鱼，炭火熄灭，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林穹音站起来，锤了两下蹲麻了的腿，“我的琵琶呢？”

“嗯？”寒风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问的发愣，之后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

“给你换好弦了，明日给你送过去。”

“你说水中月，镜中花，镜子里的花也可以闻到花香吗？”

林穹音看着随风摇曳的荷花，站在塘边扭下来一张荷叶盖在了自己的头上，格外孩子气的举动，刚刚的问题仿佛只是她的随口一问。

“只要你认为镜中花是真实的，就可以闻到花香吧。”

“大哥猜一猜，我更喜欢天上的月亮还是这水中的月亮。”

又一枝荷叶，塞到了寒风落的手里，寒风落学着她的样子扣在了自己头上，就像小时候那样。

这一次寒风落没有回答。

他一直把林穹音送到她的房间门口。

“大哥，不用再送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寒风落没有再往前走，但也没有回去，目送着林穹音离开。

“天上的月亮吧。”

这个答案，寒风落说的很小声，但林穹音还是听见了，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百岁，百岁在哪啊？”

林穹音进门就开始找狗，并没有听见小狗哼哼唧唧的回应，越过屏风，一直小狗安静的躺在脚踏上。

又是这一股怎么都洗不掉的腥味。

不对，自己的声音百岁不可能没有听见，心脏产生了一种微小的刺痛。

她不想再往前走了。

摸到小狗的身体，冰冰凉凉，它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身上没有伤口，就这样在睡梦中离开了，离开了她。

林穹音将百岁抱在了怀中，坐在床沿上。

程奕也不在了。

她轻轻的抚着小狗的毛，就像它生前的那样。

程奕完全被幻境同化了，成为了幻境主人的傀儡，成为组成幻境的一部分。

现实中的他死了。

小狗凉凉的身子不能带给林穹音一丁点慰藉。

从她全部想起来的那一刻就是她痛苦的开始。

再知道寒风落就是幻境主人的时候，林穹音感受到的是绝望。

整个镜中世界都是按照寒风落的记忆构建的，只不过没有修仙，没有妖魔，靳鸿飞只是个普通的富家翁，寒风落和程奕是兄长，有一个调皮搞怪的妹妹，有红枫，有小狗，什么都有。

今日那一滴血是破障，机缘巧合，也可能是寒风落故意留下的破绽，已经不重要了。

烤鱼的时候，林穹音确认了自己的猜测，记忆全部回归。

荷塘里是没有鱼的，因为寒风落就没有想过这件事，知道林穹音问起，荷塘里才有了鱼，自然也包括那条笨重的黄鲤。

这条鱼没有腥味，开膛破肚也没有，吃到嘴里鲜味一点也没有少，寒风落知道她排斥这个味道，所以这条鱼就没有腥味。

烤鱼的味道就是寒风落的手艺。

若是镜主人不是寒风落，这个味道又怎么会被别人凭空想象出来。

程奕在那晚差点漏了马脚，就被寒风落撤离了她的身边，掌门令之所以还有一点生气，大概也是因为幻境还在，程奕现在算不上活着，也不能算死了。

……

从内破除幻境的方法很简单，

找到幻境主人，然后杀死。

她清醒以后，镜中的规则约束不了她，噬心之痛慢慢显现出来。

这又算什么呢？

寒风落并没有多么精细的掩饰，破绽漏出来了一大堆，故意的。

当时的程奕肯定也发现了，可他最后还是成为了幻境的傀儡。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