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风吹冷,李清乐一下子打了好几个喷嚏,转头看楚长瑅走反了方向,朝宫门外走去。
院里还有别的宫人,所以他没有直接追上去,而是回到房间后假装睡下了,趁着没人翻墙溜走了。
刚从墙头跳下来,一转身,正看看宸王在墙根底下等他。
“你吓我一跳。”
楚长瑅把他带到角落,“嘘”一声,捂住李清乐的口鼻,下一秒墙那头突然有一排脚步声走过。
那脚步声原地停了一会儿。
直到脚步声走远,楚长瑅才放开李清乐,外面隔半晌便有一波巡逻的人,这处角落有树遮挡,但空间狭小,狭小到能听见心跳。
“紧张?”楚长瑅问。
“憋的,”李清乐说:“捂嘴作甚?”
楚长瑅答:“要躲避承皇阁,单单躲避视线不行,还要躲避他们追踪气息和你身上的气味。”
说着他不知在从身上掏什么东西。
紧接着,李清乐听见有水流声砸在地上,吓得他提起一口气,“殿殿殿殿下,这不合适吧,非礼勿视,而且你这不是留下气味了,咱们又不是小狗小猫,你这这这快把裤子——”
楚长瑅无语,“拿着。”
“拿拿拿什么?”
“别废话,快拿着。”
“太黑了我看不见啊,”李清乐越脑补越离谱,“而且这不合适吧……”
“啪”一声有东西撞到了他的胳膊上,楚长瑅忍着怒气,低声说:“水壶。”
“……”李清乐一头冷汗落下。
楚长瑅空出手后蹲下,不知道在地上糊弄什么,好像在玩泥巴。
李清乐这才意识到他这是在干什么了,默默后退一步,却发现自己无路可退。
“人呢?”
李清乐不语。
“过来。”
李清乐不语,蹲下,任楚长瑅长臂一扫也没摸到人。
“换洗的衣服我已经准备好了,一会儿你去西角门,那里有一处铁塔,在西塔园里,那村婆就在里面,你要的东西在一旁的荒院里,照计划的,能探多少探多少,机不可失。”楚长瑅说道:“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去。”
“你不去?”
李清乐声音一响,楚长瑅立刻找准了他的位置,一捧烂泥糊在了他的脸上,李清乐:“你……”
“这种事自然要你来,侯爷不是要对本王放陈情书吗,”楚长瑅有些得意,“站起来,把手伸平。”
李清乐只能地站起来,按照宸王的话做。楚长瑅则熟练地将他浑身上下都抹了泥巴,连头发丝都没放过。
“可以了吗?”李清乐委屈。
“不行。”
“他们是狗鼻子?”
楚长瑅说:“他们有狗,你这样只能尽量不被发现。”
“殿下当真一点力也不出?”
“若我出手,要你何用?”楚长瑅拍手。
楚长瑅浑身也不干净,拿手帕擦擦手掏出一支火折子,吹了吹。火苗不大,但足以照亮这个狭小的空间,面前的翩翩公子已经变成了彻头彻尾的黑泥球。
李清乐满眼都是白眼。
“好吧……”
他大概去了一个时辰。
天边都隐隐翻白时,楚长瑅已经沐浴更衣换了身衣服,在临近西角门的偏园外散步,直到看见自己摆在那里的干净衣服不见了。
偏园旁有个更偏的院子,又旧又小,是很多年前太监住的地方。大虞立国后裁撤宫人,便荒废了。
这里提前备好了热水,楚长瑅边在外泼祛味的醋,边听里面的动静。只听李清乐三步一咳嗽,五步一个喷嚏,又洗了半个时辰才出来。
一开门,那门吱呀一响,又是一个喷嚏,“什么这么酸。”
“醋。这院子荒,是个好的藏身之所,”楚长瑅放下瓢盆,丢给李清乐一个包袱,“披风,你披上吧。”
“不用。”
“若太妃明日问起你睡了一觉怎么还着凉了,如何应答?”楚长瑅说。
李清乐想想,也是。
他那房间避风,又设有火盆和屏风,总不能说自己夜里忘关窗户了。
这件披风是宸王自己的,料子极好,只是宸王不喜欢穿这种雪白的素色,偏爱玄色,因此从未穿出来过,宫里人也就不怎么认识。
李清乐一套上披风只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多谢。”
楚长瑅欲言又止:“你我分开走,你回房的路我已经打点好了,不会有那么多侍卫巡逻,自己小心一点。”
“嗯。”
事情办妥,二人善后之后一并离开。
在这样寂静的夜里,任何风吹草动都显得十分明显,原本一切都风平浪静,可就在二人要走的时候,忽然,墙根方向传来细碎的声响。
二人对视一眼,退至一台石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