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李清乐杀的刘伯辛,”小院里,少年们再次围着桌子聚在一起。萧错说道:“方才在后院我见了我师父,他说李清乐半月前外出春猎时从马上摔了下来,摔伤了脚腕,一直没出过门。”
周阳接了几根师兄弟们的腰带把风关从头到脚绑成个粽子,嘴里塞了只小苹果防止他说话。
风关正幽怨地看着他哥。
“萧师兄,我不是不信许先生,”白进说,“可咱们昨日得的线索里有一封通往富殷城经商的文书,上面盖的是李家的印。”
另一个少年也应和,“是啊,富殷城地处荒凉,离主城颖关又远,李家没事闲的去那儿经什么商?而且那文书上的手印和咱们从秦风客栈掌柜私库里拿的转让文契上的手印一致,和李清乐承诺文书上的手印也一样,我记得清楚,就是李清乐本人的。”
“还有还有,”白进补充说:“来帝丘前,咱们在海师兄家的商寮里遇见那几个商贩,他们也是去富殷的,却并非自愿,很像是有人逼迫他们。”
“对对对,一定是为了给李家人打掩护。”
虽然没有证据,但原本所有矛头都指向李家,何况现在李清乐确实受了伤,这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可眼下,就在真相呼之欲出的当口,萧错却说刘伯辛被逼杀一事和李清乐没有关系?
就算不是为了肄业,这样的话也没几个人愿意相信。
海寻玉沉思片刻,说:“昨日桃花宴,我和阿进探查了李家后院的房间,不见有别的伤号,若李清乐不是凶手,那人也一定不在李府里。萧公子,你有多大把握料定那人不是李清乐?据我所知,许先生这半个月来一直在奉新,前日才回的帝丘,会不会是……李清乐骗了他。”
“这个我可以作证,”白进举手,“我家和许家都是道医门,许家近日有族老去世,我爹还命人在奉新设了路祭呢。”
此话一出,萧错的话更显得没有了分量,连带许方正都好像被人蒙骗了一般。
气氛一时陷入沉默。
……
突然,听“咔嚓”一生。
是风关咬断了苹果,周阳眼疾手快又塞了一个大苹果给他。
“唔哥!!!”
风关现在动也动不了,骂也骂不出口,难受地眼角都潮湿一片,真的是滑稽的很!
而依少年人的性子,他们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其实不怎么记仇,风关又恰好是他们里面年纪最小的,所以看到这个场景,就连萧错都给逗笑了。
偶尔的几句别扭一瞬间便不想再计较什么。萧错好笑一声,亲手替他拿掉苹果,解开绑在身上的腰带。
风关被松开后呸呸呸了好一阵,也不好第一时间朝救他的萧错发难,反拉着周阳开始拳打脚踢。旁边的人哈哈大笑:
“报应!”
萧错和海寻玉等人则继续举头起来说正事。
他们早过了如风关一样的年纪,也不明白这有什么可闹的。
“说的也是,我师父哪比得上李清乐这个老狐狸,如此说来,他多半也是被蒙骗了,”话说到这儿,萧错忽然顿了顿,问:“那你们可有想过查清此事以后该怎么办?”
白进答:“往年的肄业题里没有涉及过官府人的命案,咱们这种指控当朝侯爵草芥人命的……真和找死没区别。我先前同海师兄商量过这个,这件事只当是堪破,并不揭发,可保大家性命。”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风关骑在他哥身上,扯脖喊:“咱们告到帝都,直接告到圣上跟前去,以儆效尤!怕他做什么!”
“臭小子,你还真打!”周阳挨了一巴掌,反手就把风关摁在地上,也不打算让着谁了。
然后就只能听见风小少爷接连不断的求饶声,络绎不绝,不绝于耳,惨绝人寰……
萧错思考片刻,冷静分析道:“不妥。”
“哪里不妥?”
“照你方才说的,李小侯爷半月间清理了江海五大门,没留下一点证据,可见此人心思缜密,做事不留后患,极为看重名誉,这样的人,有几分可能会让咱们全身而退?”萧错道。
“……”
“……”
“萧师兄,这些都是谣传,”旁边的一个少年说:“就算真如此,难道咱们就不查了吗?”
“你们不知道他,我家同李家打交道多些,李清乐这个人……”话说到一半,萧错忽然想到什么,犹豫片刻,没继续说下去。
而是转头看向海寻玉,“海兄是领队,还是你拿主意吧,我自己有打算,你们不用带上我。”
“那怎么行,”海寻玉说:“咱们是一起出来的。”
萧错耸耸肩,眼神往风关和周阳那边飘忽了一瞬,其他的人顿时也便明白了。
——他还是不想肄业。
毕竟肄了业,萧错就要回乾越山当少主,便要与风家长女成婚,然后在山上圈一辈子。
萧错将浓茶一饮而下,酒意消减,便去到屋里,大有酣睡个午觉的架势。
他一向独来独往惯了,在天墟城时就经常逃课翻墙,喝酒睡觉,出山后掉队离队也是常事,所以也没人拦他,随他去睡。
房门“砰”一声关上。
风关此时已经彻底被他哥制服了,边乖乖地捧着他哥的腰带反复重复说“我错了”三个字,边朝海寻玉投去求救的眼神。
海寻玉微笑着表示活该。
周阳坚持让风关喊了一百声“我错了”才肯罢手。等风关整理好他和他哥的衣冠以后,才发现已经没有了萧错的身影,稀奇道:“他家那么多兄弟,怎么养出他这么独的性子?”
最后,剩下的几个人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延用先前的计策——先找到李小侯爷丢失的血玉坠,再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