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早的事。”余念七并不想与这个从西北禁地出来的大妖叙所谓的旧,况且,她并不是觅渡口中的羌芜。
觅渡咯咯地笑出声,她撑着伞,挡住略有些刺目的日光,虽然近黄昏,但是这太阳执拗地不肯落下。她纤纤素手点了点,“羌芜,还是你最了解我。”
“看来你并不了解我。”余念七话音一转,她想起花神羌芜神形俱灭的缘由,道,“两百年前我能杀了归终,如今亦然。”
觅渡翻身而下,身体幻化成无数张飘扬的白色纸钱,将余念七撞了个满怀。
周遭的猩红也逐渐淡去,余念七松了一口气——她的确有些狐假虎威了,并且太莽撞了。余念七并没有把握能在对觅渡出手之后全身而退,但是余家夫妇对她也真真的意义非凡。
余念七解开觅渡施加在余家夫妇魂魄上的禁锢后,二人的身形逐渐消散,是去往轮回了。
路旁的林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熟悉的味道将余念七包裹住,她知晓来人的身份。
“顾临枫。”余念七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
被现场抓包的顾临枫面上没有一丝尴尬,他笑得痞痞的,嘴里还吊着一根狗尾巴草,他说:“最近过的如何?”
“你不是都知道吗?”余念七反问。
“也对。”顾临枫吐出口中的狗尾巴草,眉毛一挑,“那个玉夭奴真是邪性,仙不仙妖不妖的。”顾临枫见余念七不反感,又朝她走进了一步,说,“我已经好全了,你用不着龙渊了。”
余念七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与你何干?”
顾临枫心情很好,他说:“不过念七,你这几日有些麻烦。”他见对方不反感,凑近余念七抬手擦去了她脸上的血痕。
妖气实在是太浓了,这里离无殇不远,宋知书他们不肯察觉不到。
余念七也想到了这点,她看向顾临枫:“那西官大人,又当如何来为我收拾这烂摊子呢?”
顾临枫揽住余念七的腰,踩上古剑罗华的剑身,朝着远处飞去。果不其然,二人才离开没多久,宋知书就提着刀赶来,他几乎要把林子翻个底朝天,也没能抓住觅渡或者凭空出现的另一妖物,只能垂头丧气地回去了。
“念七。”顾临枫小臂搭在余念七身前,下巴搁在她的头上,说,“你若是再不压制自己的妖气,宋知书就要追来了。”
余念七自然是清楚顾临枫的那些个“龌龊心思”,她低头,咬住顾临枫的虎口,稍显尖锐的虎牙插进肉里,血液涌进嘴里。
不知过了多久,余念七松开口,她餍足地舔了舔唇瓣,靠在了顾临枫的胸膛上。
“你为什么总是要推开我呢?”顾临枫这几日知晓余念七并没有找过龙渊,她那日的话也只不过是为了赶顾临枫走,顾临枫他都清楚,他只是不明白。
余念七不语,只道:“放我下去。”
“我不想放手。”顾临枫垂睫,唇线绷直,说话的速度很慢,“我不想放手了。”
“顾临枫。”
“嗯。”
“你能给我讲讲羌芜嘛?”余念七的认真问。太阳完全落下,夜幕之下,她睫毛轻轻颤动,叫人看不清她的情绪。
“你真的想听吗?”
“嗯。”余念七笃定地点点头。
顾临枫在一棵参天的古树上缓缓落下,他踩在树干上,将环住余念七腰将人带了下来。两人并肩坐下之后,顾临枫脱下了自己的披风搭在余念七过分消瘦的肩头,他侧过脸,缓缓开口,说出了那段刻骨铭心的、时时刻刻在脑海中闪现的画面。
羌芜总是喜欢穿银朱色的衣衫,她死的时候,顾临枫也在场,他眼睁睁看着羌芜去死。
闻齐那时候似乎也在,闻齐哭的厉害,顾临枫被闻齐的哭声吵得头疼。
说到这里,无法抑制的哀痛从顾临枫胸口涌出,在他的四肢百骸流窜,他眨了眨眼,目光灼灼地看向余念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