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猫头几声的惨呼凄厉刺耳,越到最后越惊觉那声音太像婴孩,叫人闻之悚然。
在场长公主的诸亲仆虽已不知听过多少遍,仍难免心生恻隐,齐齐侧开视线避过丈许。
到最后声息渐弱,吉绒勉力抽搐几下,又打了几个滚,呼吸似才停止。
卫音鸿眼底静默如水。
她仔细看过自己织金绣鞋的纹边,招手遣人来擦拭其上的血迹。
黄春保倒是见怪不怪:这幽宫里被冷落数载无人问津的娘娘们心中太多郁结,苦于无法发泄,或多或少都藏着些骇人的癖好。
她们有些喜欢折磨下人取乐,有些衷于对猫儿狗儿下手,目的无非是想做片刻屠戮弱者的持刀人,于往后一眼望得到头的残生中,占据一丝微妙的平衡。
可长公主不同,她的地位远比那些娘娘们尊崇,这么做则纯粹是为了自己畅快。
黄春保有意与她隔了几步距离,心下对她嫌恶更甚,面上依旧是笑盈盈的。
奴仆分了两拨,一拨大张旗鼓地去料理长公主臂上那道浅浅的血痕,另两人找了粗布将那具幼猫尸体草草裹了,黄春保忖忖时机,方才开了口。
“殿下或许不知道吧,咱家的人已探听明白了。”
“那宣毅侯府的小谢侯谢屏,数日前为了一个女子惹得老侯爷震怒,当时还动了家法,后被关进祠堂连亲娘都不准探看。”
卫音鸿哦了一声,“哪个女子?”
“这个人说出来,想必殿下亦会有些耳熟。”
卫音鸿转过头来,抬起眼皮冷冷扫了一眼面前人。
黄春保不敢再卖关子,“是前吏书府的嫡长女,从前与陆二公子订过婚约的……便是她,没错罢?”他小心道。
卫音鸿擦拭裙角的手忽地顿住,继而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原来是她。
廷知生前曾对自己坦言过,邱穆的长女邱露执对他十分钟情,乃至到了死缠烂打的地步。
若不是邱陆两家婚事早早议下了,他原本可以入长乐宫同她长相厮守的。
到最后弃了他的人是邱露执,害死廷知的人居然也同她有关系。
她又是逞了什么下作心计,前脚悔了和陆家这桩婚,后脚又搭上了宣毅侯府?
卫音鸿眼眸微眯,那样的神情,活脱脱就是锁定猎物的毒蛇。
自从她得知心爱之人遇害到查出元凶,这些苦苦煎熬的时日,还有半梦半醒时枕上濡湿的眼泪,皆在此刻汇作无边恨海,在心腔之中翻腾汹涌。
不管是邱露执还是谢屏,他们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燕都。
不管是邱家还是谢家,谁都别想全身而退。
“竟还有这种事。”她眼带讥笑,“小谢侯其人,倒还是个不折不扣的情种啊。”
黄春保点点头,叹道:“这老侯爷此一番大动干戈,便是要逼到他这个儿子自己想通,弃了邱家女才肯罢休。”
“依公公看,若本宫相时而动,怎样的时机才算是好时机?”卫音鸿望向他,笑意仍旧僵直的挂在唇边。
美人莞尔,向来都是使人睹之心醉的。即便是姿容平平之人,笑起来亦比不笑时更明媚生动。可长公主的笑……黄春保觉得那简直比哭还难看。
“咱家以为,殿下只需少待,北疆那边与契奴人战事吃紧,昨夜更有密函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