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瑶款款而来,姿态端庄,眉梢眼角尽透着和悦,再也不见曾经的怯懦。
长这么大以来,她第一次过得这般有胆气,经东杏提醒,她在房中多次训练,才有了这般稍像沈宁溪的仪态。
在房中时,骤然听到碧玉轩被封的事,褚瑶并不敢相信,封院的含义,她略有耳闻,很难相信姨母会为了她而惩罚千娇万宠的四妹妹。
东杏露出得意,道:“夫人眼里容不得沙子,四娘子犯下大错,夫人就是再大的惩罚也不为过。”
“娘子,眼下,是你,得振作起来。”
褚瑶不明白,茫然看向东杏。
东杏提醒道:“夫人处处为你造势,态度还不明显吗?从今往后,这个府中,你的地位比四娘子还要高。”
褚瑶茫然听着,忽然喜极而泣。
原来,这就是偏爱。
褚瑶心中忐忑,目光殷切,一步一步走到沈夫人跟前,温婉地屈膝行礼,姿态万千,款款道:“姨母。”
沈夫人拉着她在身边榻上坐下,手一直不曾松开,怜爱道:“姨母今晚不能陪你去看花灯了。”
褚瑶脸上笑意一滞,“姨母可是因为四妹妹,生我的气?”
语未毕,泪先落。
如娇蕊垂珠,娇柔得令人怜惜。
沈夫人看着,倒觉得欣慰,她的女儿,总是有过人之处的。
她笑道:“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褚瑶再次露出怯懦。
沈夫人不再跟她兜圈,“我打算认你作义女,你出生比呦呦早,以后,你就是府里的四娘子。”
褚瑶震惊,“这......这合适吗?”
东杏立刻猜到其中玄机,她大着胆子猜测,去桌旁倒一杯茶水过来,跪下,道:“四娘子,还不快给夫人敬茶。”
褚瑶愣了愣,见夫人眼里露着希冀,里面仿佛藏了万千母语。
她抿唇,犹豫片刻,羞涩地跪下,端起茶水奉上,轻声唤了一声:“娘。”
沈夫人顿时热泪盈眶,脆脆地应下一声:“哎。”
将茶水饮尽,扶褚瑶起来,道:“你和东杏去看花灯,多带些侍卫。”
褚瑶盈盈一笑:“是,娘。”
沈夫人又对东杏警示道:“四娘子没参加过花灯会,你小心服侍,带她去鹊桥上走走。”
东杏眼睛一亮,心中猜测果然得到验证,她大喜过望,脆声道:“是,夫人。”
褚瑶若有所思,和东杏一起离开。
待人走后,沈夫人便有些撑不住了,单手扶额撑在桌上。
温媪扑通一声跪下,着急道:“我的好娘子,你要放宽心,此事都在你的掌心中,那褚氏就在府中,任你拿捏,你千万莫压在心中,气坏了身体。”
沈夫人向来坚强,此时却泣不成声,颤声道:“她怎么敢?她怎么敢这么对我?”
温媪一边顺她后背,一边道:“事情都过去了,你想想瑶姐儿,她被褚氏教得不成样,往后还需要你帮她纠正。你放心,我已经吩咐下去,今晚一定让瑶姐儿在鹊桥与袁公子相会,待做成这门婚事,瑶姐儿嫁过去,还需要你多多帮衬,你想想刘少夫人啊,她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沈夫人陡然抬头,目光雪亮,“对,袁家亲事虽好,但袁婷偏好管娘家事,依照瑶儿的性子,的确不是对手。”
“是这么个理。”见她振作,温媪更加顺着这个方向劝服。
过了一会儿,沈夫人擦干了眼泪,温媪服侍她重新梳妆打扮。
待收拾好,沈夫人起身,带着温媪出门,二人出了院子,温媪还想劝,“四娘子当时还小,并不知......”
她看了眼左右,没有说完。
沈夫人到了此时,心中只有恨意,对未尽之言豪不在意,道:“那就给她一个机会。”
她寒声吩咐,“你去准备一碗汤,再带她来淮香居。”
温媪眼神复杂,明白这碗汤的含义。
没过一会儿,沈夫人带着武婢来到淮香居,一推开门,里面散发着淡淡的药味。
褚母当年生产艰难,的确是真的,以至于后来落下病根,一直不能根治,这几日,又染了风寒,她一病不起,沈夫人命人用最好的药养着。
“是谁?”褚母听闻动静,警惕喊道。
“是我。”沈夫人走进屋子,吩咐武婢关上房门,道:“阿姊生病多日,不能起床,我特来看看,顺道说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