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相楠有一段时日没有听见这个名字,未曾想再听到时居然是这样的场景。
“傅与?”沈相楠瞪大双眼,不可置信,他低头思索良久,斩钉截铁说:“我不相信是他。”
“明日傅与便会押送至大理寺,到时候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谢宁之将碗筷收好,“想来你刚醒,要再睡也睡不着,要我帮你拿什么书来打发时间吗?”
“我明日能去大理寺吗?我想见他。”沈相楠心绪不宁,这件事一定没有这么简单。
“你的伤,还是不要乱走动为好。”沈相楠仔仔细细去瞧谢宁之的容色,料想除了自己身上的伤,他就是不愿自己去管这件事。
不让沈相楠管,沈相楠就越要问个明白。
“我不信是他做的,这背后或许还有不为人知的缘由,恭廉殿不是想查清楚事委便能查清楚吗?我要亲自去问个清楚,先生,你是能带我进去的吧。”
沈相楠暂无官职,也没有缀带,要想去这种地方,必须让人带他进去才能见到人。
沈相楠默默观察谢宁之的反应,若是讲理不行,他就要准备撒泼打滚了。
“沈相楠,恭廉殿只奉圣意行事,若是没有陛下准许,你的一言一行,勿要牵扯上恭廉殿的名字。”谢宁之神情严肃,“我希望不要再让我提醒你这句话。”
“可是我一定要亲耳听他所说。”
“难道只要是傅与口中说出的话,你就全然相信吗?”谢宁之平静问他。
“我……”沈相楠有些恍惚,明明傅与也姓傅,傅家的人都该死,明明傅与只是他曾经想报复傅立鸿的垫脚石而已,自己为什么要去管他。
沈相楠陷入一阵沉默。
“我信我自己。”沈相楠重新开口,“若真是他做的,那是他罪有应得,若不是他做的,始作俑者绝不能善始善终。”
沈相楠想明白了,他只求一个公平公正的结果,和姓甚名谁没有关系。
“先生,我求你了,我一定不会碰着伤口,一定完好无损的回来,先生就带我去吧。”沈相楠渴望般望向谢宁之,语气里满是祈求。
沈相楠双掌合十,两眼一闭,轻摇手掌,嘴里不断说:“好先生,好先生,就允我这一次吧。”
“我拿你有什么办法,不顺你心意,你便烦我十天半月。”
谢宁之叹气,像是无奈,“明日酉时,我带你去大理寺,那时候对质的结果或许已经盖棺定论,你我不能改变什么,只当问你自己心安吧。”
“那样也好。”沈相楠见好就收,不会得寸进尺让谢宁之为难。
翌日,沈相楠披上帷帽来到大理寺,谢宁之并未随他进大理寺,而是在沈相楠下马车时将他的缀带递给沈相楠。
沈相楠接过那轻飘飘的缀带。
“注意你的伤,早去早回。”谢宁之叮嘱道。
“会的,多谢先生成全。”沈相楠答完,握紧手中的缀带向大理寺走去。
两名狱丞见沈相楠手中的缀带,默默无言带沈相楠进了大理寺,沈相楠将缀带收进怀中跟随其后。
一进大理寺的内门,血腥味直冲沈相楠的五脏六腑,他虽然戴着帷帽,却不能阻挡这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沈相楠开始还能捂住口鼻,眉头紧皱的勉强行走,直到他觉得脚下莫名黏腻,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滩还未干涸的血迹,胃里顿时翻江倒海,终于忍不住干呕起来,这一动作还牵动腹部的伤口,真是又觉恶心又疼。
“大人见谅,方才不久此处才审理完一桩案子,还未来得及清理。”
沈相楠摆手,心想他真是再也不愿来这鬼地方,难怪谢宁之不随他进来,真是明智之举。
沈相楠面露难色举步维艰,迎面而来一位与他同戴帷帽,身型相仿之人,雷厉风行同他擦肩而过。
大理寺实在太大,歪歪绕绕的,沈相楠随狱丞走了很久,终于在偏僻无人的一处尽头狱房前停下,狱房里那人身着单薄的囚衣,蜷缩在稻草堆起的角落里试图找寻一丝温暖,听见锁和铁栏碰撞的声音,那人缓缓睁开眼,回头看向来人。
狱丞悄无声息离开,傅与头发糟乱,眼下乌黑发青,整个人消瘦许多,简直毫无精气神可言,沈相楠完全不能将眼前人和曾经那爱开玩笑,肆意开怀的傅与联系在一起。
“你又是谁?”傅与并不诧异,也不期待,言语冷淡地问。
沈相楠将帷帽摘下,眉头不由微皱,“好久不见,傅公子。”
眼前的场景映入沈相楠眼中,他实在不能心安理得说出那句安好。
傅与看清来人是谁,不可置信地站起身,他站起身来时还摇摇欲坠,需要扶着墙才能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