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暴雨。
来不及生起床气,快速穿戴好装备,吴忧钻出了帐篷。
忙碌而混乱的雨中,不多的几盏灯努力发出亮光,很多人已经出发了。
时间是半夜十二点。
风雨声盖住了营地的嘈杂,路口处立着几个身披雨衣的影子。
“手机交出来。行动不可以带手机。”潘子提着一个铁皮箱,拦住每一个经过的人。
三人老实交出了手机,任由仪器在身上扫了一通。
“可以了。”
“不要太勉强。不行留在原地等天亮发信号,会有人来救你们。”三叔脸上的水滴盖住了表情,“刘丧。拜托了。”
“三爷放心。”
雨水疯狂地砸在身上,轰轰隆隆的雷声响在远处,闪电扒在高空张牙舞爪,划亮另一边的天。
三人一路踩着开出来的小路环绕上山。新鲜的各种脚印印在泥草上积满了水,身边的枝丫被粗暴地砍过,刺在身上有些痛。有头灯有装备有前人趟过雷,一路并不算非常的艰难。
茫茫黑暗中出现了亮光点点。
点点亮光在雨夜中蜿蜒前进。
最前面的那几个光点移动的速度很快,后面的亮光在努力地跟着,星星点点拖成成长长的一条。
“偶像他们在打头。”
刘丧是一个体贴的队长。
虽然不断有人从三人后面超过,刘丧依旧坚持几人该保持自己最舒适的速度——也就是情愿走慢一点也不要摔断了脖子,每走一段还主动安排地方给队伍休息。
现在刘丧队长坐在裸露的岩石上,拉紧深蓝色外套的帽子,遮住自己的脸,看着远处的亮光。这个动作,这个画面,吴忧严重怀疑,这家伙是在COS小哥。
小哥。
吴忧也看着前面的亮光,寻找着。
打头的亮光停在了黑暗中。
紧接着,垂直向上。
?这是在干什么?
“怎么突然变了?”王盟问。
“到了就知道了,那地方离我们不算太远。”刘丧起身,“出发。”
大家都在保存体力,没有人再说话。何况,一张嘴雨就会喂到到嘴里。
走完了不算太远的路,三人很快就明白了为什么亮光会往上移动。
上山的小路到头了。
垂直的岩壁上挂着绳梯。
风雨很大。
刘丧打开了手电,光柱沿着岩壁上的绳索一路往上寻找,找不到绳梯的头。
“哐”“哐”“哐”绳梯撞击在岩壁上。
刘丧:“。。。。。。”
王盟:“。。。。。。”
吴忧:“。。。。。。”
“你们,要退出趁现在。”刘丧表情严肃,“天亮以后会有队伍来沿路搜救。”
吴忧和王盟对看一眼,摇头。
“那么,挂好锁扣。采用菜鸟走中间阵型。王盟先上,吴忧跟着,我殿后。”刘丧扯扯自己的帽子,“在上面想反悔的,会被我踩着脸踏过去。”
爬绳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手抓的地方是软的,脚踩的地方是软的,软软的梯子晃荡个不停,细小的水流顺着绳索不断往下流淌。
这种时候,小小的锁扣就是散发着神圣光辉的人类文明之精华。
吴忧专心致志,集中精神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控制着自己的身体。
此时世界上只有两种存在,带着锁扣的吴忧以及岩壁上的绳梯,哦,可能还有小哥。
绳梯是小哥他们打在岩壁上的。没有绳梯,连挂锁扣的地方都没有。
难以想像他们如何在风雨交加的黑暗中做到这一点。
过程中三人保持着谨慎的距离。一方面需要防备着前面的人掉下来砸在后面的人身上,另一方面又需要借住三人的重量让绳梯尽量保持稳定不要胡乱晃动。
吴忧每移动一下都很谨慎,毕竟不想掉下去的时候踩到刘丧的脸。但吴忧还是和王盟一样滑下去过数次。虽然只滑落了很短的距离,第一次滑落的时候吴忧还是吓得半死,人也被绳子勒得够呛。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体会过一次滑落的滋味后心里压力会有相当程度的减小。
岩壁上出现了一处凹陷。
“不要解开锁扣,就在这里休息一下。”
脚踩在岩石上的踏实感觉让吴忧想赞美大地母亲。
活动活动手脚,手脚都僵硬了。这时候反倒感觉不到肌肉的酸痛,因为肌肉早已经被吹僵了。
亮光在头顶上的夜空移动
照理说,那里并没有山。
这是怎么做到的?
三人看着宛如慢放流星的亮光发了会呆。
“张家人总比想象中的强。”刘丧总结。
又一段不知道多久的攀爬后,三人翻上岩壁。
风像疯了一样。
山顶裸露的岩面在风雨打磨下很光滑。
三人在狂风中扯着打在地上的绳子,爬到了悬崖边上,看到了前面的吊桥。
吊桥。
手电的光射不到前面的尽头,也射不到下面的尽头。
狂风暴雨中,吊桥来回摇摆,晃荡出巨大的幅度。
刘丧:“。。。。。。。”
王盟:“。。。。。。。”
吴忧:“。。。。。。。”
“我先上。”一阵沉默后,王盟自告奋勇,开始往吊桥扶绳上挂锁扣,“你们看过男生女生向前冲吗?”
“看过,咋啦?”
“有段时间我考虑过参加这个节目来补贴吴山居,所以专门研究了一下。”王盟摩拳擦掌,“男生女生向前冲教导我们: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种情况我熟,趁着吊桥不注意,冲过去就行了。”
王盟大步踏上晃荡的吊桥,成功冲进了黑暗。
“有点本事啊,居然给真他过去了。”刘丧看着吊桥的远端。
“这都可以?!”吴忧控制住张大的嘴巴和自我怀疑的内心,心里一横,挂好锁扣。“那我也冲了。”
“别。”刘丧伸手阻止,“他掉下去了。”
“啥?!!!”
“挂着在,没有生命危险。”刘丧侧耳听着。“目前没有生命危险,但要是我们两个也都掉下去了,就会有生命危险。所以我们还是稳妥点。”
“我走前面,你紧紧跟着我。”
刘丧在前吴忧在后小心翼翼走上了吊桥,风雨中,两人先是站着,然后爬着,到了后面已经化身为抱住绳索蠕动的树袋熊。
蠕动蠕动蠕动。
越往前面,吊桥晃动的越厉害,在疑似到达最低点的时候,头灯的光照出了可怜的王盟。
可怜的王盟背部朝上,脑袋朝下,安全绳拉着老长的挂在前面吊桥的下方。手脚全部悬空,胳膊不断挣扎。
吊桥中心,狂风暴起。
腾不出手来擦干眼镜,镜片上面全是雨水,什么都看不见了。吴忧死死抱住绳索,体感吊桥摆动的幅度似乎已经超过了一百八十。
“松手!护住头!!”刘丧大喊。
松手?
吴忧听话地抱住了脑袋,几乎就是一瞬间,脸上被绳索擦了一下,其他的力量都重重地抽到了手臂上。
一阵天旋地转,绑在身上的带子勒到窒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