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有安仁掷果盈车,今有山神下山捧了糕点满怀。当两人行至香如故客栈时,梅娘早已知晓,远远就在门口招呼两人进。
“小郎君好生厉害,妾可是劝了小十五整整五日,又提了不知多少糕点,这孩子愣是不肯见妾一眼呐。”梅娘引两人在旁坐下,伸出手捏了捏杨鸣和的脸,俏笑摇摇头道,“还在伤心呐?”
“伤心是自然……不过现在不是伤心时。”杨鸣和倚在桌上托脸点头,继而转向阳冬,“陆家办的是流水席,我记得你还有同行之友人,要邀她一起吗?”话音方落,二楼栏杆便探出七满的脑袋,她攀在栏杆上头向下望:“什么?去哪里?”
“去参加喜宴。”一瞧那小姑娘模样,梅娘就笑得合不拢嘴,连忙冲她招手,七满一边点头一边往下跑。“好啊!”听了这话,她紧忙三两步从楼梯上下来,冲到桌边坐下,身后尾巴甩在地面啪啪作响,“你们这边会有什么好玩的吗?”
“因得晚上开宴,陆家请了灯鬼和火鼠前来照明,不过如此宴请八方,说不定会有狐灯、旦赣还有阿连之类的讨热闹,都是些紧有趣的妖怪。”梅娘一手捏起七满毛茸茸的耳朵,一边与杨鸣和一同讲起那些精怪的故事。阳冬在一旁正听着瞧着不言语,忽的七满凑到跟前来,半眯眼睛审视似的直勾勾盯过来,好似要指他的鼻子。
“你怎么不说话,你不会是不去吧?”
看小姑娘难得神情严肃,却是为玩乐,阳冬不禁抬手轻抚茶盏,缓缓摇头道:“不请自来,些有无礼。”
听他一说,七满这头正急,好在不消她开口,梅娘便先劝起来:“那可不成,老陆开流水席,为的宴请八方,随礼妾都备好了不是?”她凑到跟前,侧身指指柜台上几份礼盒,调笑着。“再者此番,乃是陆小娘子亲自下厨,随食楼九老板可是向她学过手艺的,错过这家可不一定有下家喽。”
“去嘛——”七满趁热打铁,拉阳冬的袖子拽了又拽,眼巴巴地望,杨鸣和也在桌对面看来。见这般场面,阳冬略感无奈。自己本不欲拒绝,只是想将话说在前头,叫七满介时莫要失了礼数,哪曾想此刻不好再开口,索性就着话头应下,“好。”
七满只攘着他笑。
街巷中小院大门敞开,迎八方来客。梁间挂上大红绸,门窗贴上大红囍,灯鬼在席间穿梭照明,锣鼓喧天。陆小娘子穿着红嫁衣,露天搭个灶台忙得不亦乐乎,胡郎君在一旁帮着打下手,端菜送酒,往来宾客不绝。
人来人去好一会儿,终是有亲朋拉着一对新人离了灶台,端上托盘乘来合卺酒,众人哄笑地催促。像是明了此刻最热闹,灯鬼也不再乱跑,纷纷爬至高处,火鼠或攀上房梁或蹲在阿连头上,一齐挤到跟前,狐灯一明一暗飘忽,好似发笑。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一片喜洋洋里,两人皆俏笑着,共同端起那红线缠着的合卺酒,共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