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月光温柔地洒满夜空。

深夜，坐落在山脚下的两层楼房寂静无声，与走廊相连的客厅拉门紧紧关闭着，一只蟋蟀爬上了走廊，蟋蟀“国唧”地叫着。

“我可以进去吗？”

窗外传来微弱的疑问，美山点了点头。

美山伸出手，将拉门打开一半，“但是，在屋里请小声点叫好吗？因为大人睡着了。”

美山用手捂住嘴，低声说道，“我很快就会看完就出去的。”

蟋蟀轻轻地表示感谢，然后跳进了客厅，美山跪坐在客厅一角黑暗的地方，朦胧的月光照亮了他膝盖上的手机，美山摆弄着手机，咽了咽口水，他按照正珠之前告诉他的顺序按下了数字。

“美山！”

听到自己名字的美山，脸色立刻变得明亮起来，“正，正珠大人！”

激动的心情让他声音有点大，美山瞬间反应过来，慌忙回头看了一眼，他担心声音会不会传到紧闭的房门后面，还好，在谦所在的房间一点动静也没有，美山松了口气，恭敬地握着手机。

“啊，没什么，是的，大人大人刚才睡着了。”

今天美山一直在等在谦放学回家，正珠让他别担心，可是美山的心却一次又一次地沉了下去，他一整天都在院子里徘徊，反复地担心和胡思乱想，那不是一时冲动说的话，如果那是真心话呢？

他既想知道在谦的想法，又不想知道，心里充满了矛盾，美山苦苦思索着要对在谦说什么，但是，还没等他思考完，看到在谦打开大门走进来，他就愣住了。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在谦说出的第一句话让美山的心空落落的。

“玩得开心吗？”

和往常一样。

在谦对昨天的事没有任何表示。

他的大人和往常一样对他唠叨，吃饭，看电视剧，玩游戏机，然后睡觉。

在谦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美山只是感到困惑，难道我昨天做梦了吗？他想着，去了厨房，果然，少了一个饭碗，正珠让他注意在谦的情况的请求，与这平凡而平静的一天相比，显得有些尴尬。

美山不时地偷偷看紧闭的房门，并将在谦的日常生活告诉正珠，正珠静静地听着，然后说：

“是的，是这样啊。”

声音低沉而沉重，因为不知道在谦的想法，正珠的心也像美山一样乱糟糟的，两人简单地寒暄了几句，约定明天这个时候再通话，结束了通话。

长时间跪着，腿麻了，他把手机放进衣兜里，美山悄悄地走向了在谦的房间，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转动门把手，充满客厅的月光，照亮了漆黑的房间。

借着月光，他走进了房间，视力增强后，他看到了床上的大人，在谦敞着肚子睡着了，美山看着熟睡的脸庞，平时总是冷淡的表情，现在变得呆滞而放松，美山把手掌放在了在谦的脸上。

“大人。”

像呼吸一样微弱的低语。

“您后悔收留我了吗？”

美山的手掌中散发出一丝微弱的光芒，手掌周围微微发亮，但是，在谦毫无反应地沉睡着，因为昨天的影响，他刚才不敢说出要治疗的话，光芒依附在了谦的脸上和受伤的手上，嘴唇上的血痂脱落了，淤青也逐渐变淡了。

“您讨厌我了吗？”

美山抛出了一个不可能得到回答的问题，然后收回了手，为了看起来像是普通的自然治愈，不多不少，正好是一夜的量。

如果可以，他真想立刻治好所有伤，但为了不让上学的孩子引起怀疑，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如果一天之内所有伤都好了，会让普通人觉得奇怪。

因为知道自己不会死，在谦从一开始就粗暴地对待自己的身体，即使上了学之后，也经常受伤，咬破手指，往手掌里插刀子，鼻子受伤流血，每次美山都难过地为他疗伤，在谦总是习惯性地说不会死，美山讨厌他说这样的话。

但是，即使不死。

“受伤了会痛啊。”

即使是不死的□□，也会感到疼痛，普通人如果被刀插进脖子，就会断气，断气了，痛苦也就结束了，但他的大人受了致命的伤，就要承受相应的痛苦，而且他的大人比别人更难愈合，即使是很小的擦伤，美山无法忍受在谦痛苦的样子。

“我不会离开大人的。”

美山无力地低语着。

不知不觉间，他擦去了眼角的泪水，美山在黑暗中凝视着熟睡的脸庞很久，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睡着时敞着肚子的在谦的T恤拉了下来，整理好凌乱的被子后，美山才离开了房间，无声地关上房门，月光退去，房间里充满了沉重的黑暗。

“……”

紧闭的双眼皮慢慢地向上翻起。

第二天，第三天，青年递上了笔记本。

“打扫呢？”

“我刚才打扫了。”

“为什么？叫我打扫不就好了吗？”

“忘记朋友要来了。”

在谦直勾勾地盯着青年，青年天真地笑了笑，除了打扫之外，如果想找事做，有很多事可以找，但青年已经连续几天用同样的借口，让在谦写观后感。

期间，在谦和青年偶尔也会进行简短而日常的对话。

总是青年先开口，例如，“午饭好吃吗？”、“今天有酸奶喝真开心。”、“课程还好吗？”、“天气越来越热了呢。”之类的琐碎而无聊的话题居多，在谦也能很轻松地与他交谈。

一开始，他宁愿做些体力活，但青年即使是对潦草写的观后感，评价也很高，严格来说，他是来受罚的，但有点奇怪，无论怎么想，这都不像是受罚的感觉。

不管怎样，对在谦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在谦随意挑了一本书，坐在阅览室里，一开始只是打发时间随便看看，但到了第三天，不知不觉就认真地读了起来。

当然，遇到陌生的外来词时，会不明白意思而感到困惑，但是，大概地推测单词的意思，然后理解句子，还是蛮有趣的，最重要的是，跟着句子走，杂念就消失了，人真的是适应性很强的动物啊。

在谦双手合十，下巴放在手背上，他现在稍微有点感觉，什么姿势看书最舒服了，他把书摊开，一句一句地读着，正在看电脑的青年往后推了推椅子，低声问道：

“有趣吗？”

“嗯。”

漫不经心地回答着翻页，在谦突然感觉到视线，抬起头来，青年正用奇特的眼神看着他。

“……”

“……”